第4章
客厅的摆设崇尚极简，没有冗杂繁复的装饰，卫崇楷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对自己的飘窗，窗外一片寂色，远处是屹立在极夜中的绵延山脉。
雪山之巅，积雪呈密齿梳状向山脚的灯火靠拢，仿佛融化了的冰淇淋，露出暗涌的底色。
纪君衍带陌生人回家的从容淡定，让卫崇楷情不自禁地怀疑，这人是不是经常带人回家？
潜意识中，卫崇楷已经将面前的男人划归到了以后都不会相见的人，因此他说话也不再有什么顾忌，想到什么便直接说出来，“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带人回来？”
纪君衍的脚步微顿，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，目光中似乎略带疑色。
但很快，纪君衍忽然想到什么似的，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，十分具有迷惑性，“没，你是第一个。”
纪君衍没有说谎，他实在没必要拿这个骗对方。但卫崇楷的脸颊却不自觉地泛红，他居然从纪君衍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暧昧不明的味道。
“要喝点什么？”
“随便。”卫崇楷懒洋洋地道。
落地灯的橘黄光线充盈着客厅的各个角落，纪君衍闲庭信步似地走来，端着两只盛着漂亮透绿色液体的杯子，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灵动的声响，卫崇楷看着玻璃杯中徐徐冒上来的气泡，问道：“这是什么?”
“Greenghost。”纪君衍说，“自制气泡水。”
“这什么啊，这么酸。”卫崇楷喝了一口矜着鼻子，酸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，仿佛喝得不是饮料，而是毒药。
纪君衍是按照自己的口味调制的，他尝了尝，依然觉得酸度适宜。
再看卫崇楷痛苦的表情，纪君衍忍不住想笑，折身回到调酒台，一边往空玻璃杯里倒满冰块，一边调笑道：“只有小孩才喜欢喝甜的。”
卫崇楷置若罔闻，毫无作为客人的自觉，颐指气使般地说，“我要喝樱桃味的，你家有没有啊？”
纪君衍没抬眼，模样十分专注，卫崇楷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。
“只有哈密瓜和柠檬，要哪个？”
纪君衍突然抬起眼睛，正好对上卫崇楷一动不动的视线。
卫崇楷的脸皮愈发厚了，这次他没有急着避开视线去做掩耳盗铃的事，反而理直气壮地与纪君衍对视：“哈密瓜，我要哈密瓜的。”
“嗯。”
纪君衍这次果然没嘲笑他。
卫崇楷心想，果然人还是不要脸一点，过得比较舒服。
·“这是什么片子？”卫崇楷问道。
“右下角有片名，你看不见吗？《TubaAtlantic》。”纪君衍淡声说完，瞥了他一眼。
卫崇楷不过和对方相处了几个小时，碰的灰比他过去十年都要多。
好在，这里是被黎明遗忘的极北小城，没人知道卫崇楷以前有多风光，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丢了面子。
“这片子很老了吧，没想到你口味这么土。”卫崇楷反唇相讥，绯红的唇一翕一合，不甘示弱地道：“剧情也很老套，你的审美有待提升。”
纪君衍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沙发上带刺的玫瑰，没告诉对方这是获第84届奥斯卡金像奖的作品。
卫崇楷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，没得到对方任何回应，有些不爽，“你平时就看这些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不看国内的影片？”卫崇楷内心怀着隐秘的期待，望向纪君衍。
“不怎么看。”
纪君衍微不可察地抿唇一笑，他其实用余光瞥见了卫崇楷希冀的眼神，以及听到回答后像小猪一样气哼哼的表情。
卫崇楷的模样看上去有点受伤，不说话了。
纪君衍风轻云淡地说，“如果你有什么推荐的话，我可以换掉这部老土的片子。”
卫崇楷随口说了几个，然后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偷窥纪君衍的动作。
他说的几部影视作品里，其中一部是他主演的《与你的灵魂共舞》，也是他收获最高评价的剧。
这部剧讲得是一个在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天才芭蕾舞演员，从风光无限到双目失明，跌落尘埃，后来与照顾自己起居的少女相依为命，爱让芭蕾王子重新插上浪漫华丽的翅膀，他的灵魂洞察春盛秋枯，在黑夜翩翩起舞。
巧合地是，卫崇楷说的几部剧里，《与你的灵魂共舞》被他夹带私货掺在其中，并不显眼，而纪君衍却刚好点开了这一部。
卫崇楷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，他假装平静地喝了一口饮料，然后偷偷观察纪君衍的表情。
卫崇楷饰演的天才芭蕾舞者秋恒光鲜亮丽地出场，舞台的灯光似乎只随着他摇曳，那是18岁的卫崇楷，拥有柔软的身段，纤细的腰，白璧无瑕的长腿，他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，有着初生的信念与力量。
他以为纪君衍会吃惊，然后满脸震撼地对他说：你居然是个演员！
卫崇楷想象着纪君衍说出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”的好笑样子。
可是纪君衍的神色如常，像特罗姆瑟不结冰却依然冰冷的潮水那般，毫无波澜。
“你……”卫崇楷挫败地瞥了他一眼，说道：“就没什么要问的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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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山之巅，积雪呈密齿梳状向山脚的灯火靠拢，仿佛融化了的冰淇淋，露出暗涌的底色。
纪君衍带陌生人回家的从容淡定，让卫崇楷情不自禁地怀疑，这人是不是经常带人回家？
潜意识中，卫崇楷已经将面前的男人划归到了以后都不会相见的人，因此他说话也不再有什么顾忌，想到什么便直接说出来，“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带人回来？”
纪君衍的脚步微顿，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，目光中似乎略带疑色。
但很快，纪君衍忽然想到什么似的，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，十分具有迷惑性，“没，你是第一个。”
纪君衍没有说谎，他实在没必要拿这个骗对方。但卫崇楷的脸颊却不自觉地泛红，他居然从纪君衍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暧昧不明的味道。
“要喝点什么？”
“随便。”卫崇楷懒洋洋地道。
落地灯的橘黄光线充盈着客厅的各个角落，纪君衍闲庭信步似地走来，端着两只盛着漂亮透绿色液体的杯子，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灵动的声响，卫崇楷看着玻璃杯中徐徐冒上来的气泡，问道：“这是什么?”
“Greenghost。”纪君衍说，“自制气泡水。”
“这什么啊，这么酸。”卫崇楷喝了一口矜着鼻子，酸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，仿佛喝得不是饮料，而是毒药。
纪君衍是按照自己的口味调制的，他尝了尝，依然觉得酸度适宜。
再看卫崇楷痛苦的表情，纪君衍忍不住想笑，折身回到调酒台，一边往空玻璃杯里倒满冰块，一边调笑道：“只有小孩才喜欢喝甜的。”
卫崇楷置若罔闻，毫无作为客人的自觉，颐指气使般地说，“我要喝樱桃味的，你家有没有啊？”
纪君衍没抬眼，模样十分专注，卫崇楷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。
“只有哈密瓜和柠檬，要哪个？”
纪君衍突然抬起眼睛，正好对上卫崇楷一动不动的视线。
卫崇楷的脸皮愈发厚了，这次他没有急着避开视线去做掩耳盗铃的事，反而理直气壮地与纪君衍对视：“哈密瓜，我要哈密瓜的。”
“嗯。”
纪君衍这次果然没嘲笑他。
卫崇楷心想，果然人还是不要脸一点，过得比较舒服。
·“这是什么片子？”卫崇楷问道。
“右下角有片名，你看不见吗？《TubaAtlantic》。”纪君衍淡声说完，瞥了他一眼。
卫崇楷不过和对方相处了几个小时，碰的灰比他过去十年都要多。
好在，这里是被黎明遗忘的极北小城，没人知道卫崇楷以前有多风光，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丢了面子。
“这片子很老了吧，没想到你口味这么土。”卫崇楷反唇相讥，绯红的唇一翕一合，不甘示弱地道：“剧情也很老套，你的审美有待提升。”
纪君衍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沙发上带刺的玫瑰，没告诉对方这是获第84届奥斯卡金像奖的作品。
卫崇楷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，没得到对方任何回应，有些不爽，“你平时就看这些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不看国内的影片？”卫崇楷内心怀着隐秘的期待，望向纪君衍。
“不怎么看。”
纪君衍微不可察地抿唇一笑，他其实用余光瞥见了卫崇楷希冀的眼神，以及听到回答后像小猪一样气哼哼的表情。
卫崇楷的模样看上去有点受伤，不说话了。
纪君衍风轻云淡地说，“如果你有什么推荐的话，我可以换掉这部老土的片子。”
卫崇楷随口说了几个，然后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偷窥纪君衍的动作。
他说的几部影视作品里，其中一部是他主演的《与你的灵魂共舞》，也是他收获最高评价的剧。
这部剧讲得是一个在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天才芭蕾舞演员，从风光无限到双目失明，跌落尘埃，后来与照顾自己起居的少女相依为命，爱让芭蕾王子重新插上浪漫华丽的翅膀，他的灵魂洞察春盛秋枯，在黑夜翩翩起舞。
巧合地是，卫崇楷说的几部剧里，《与你的灵魂共舞》被他夹带私货掺在其中，并不显眼，而纪君衍却刚好点开了这一部。
卫崇楷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，他假装平静地喝了一口饮料，然后偷偷观察纪君衍的表情。
卫崇楷饰演的天才芭蕾舞者秋恒光鲜亮丽地出场，舞台的灯光似乎只随着他摇曳，那是18岁的卫崇楷，拥有柔软的身段，纤细的腰，白璧无瑕的长腿，他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，有着初生的信念与力量。
他以为纪君衍会吃惊，然后满脸震撼地对他说：你居然是个演员！
卫崇楷想象着纪君衍说出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”的好笑样子。
可是纪君衍的神色如常，像特罗姆瑟不结冰却依然冰冷的潮水那般，毫无波澜。
“你……”卫崇楷挫败地瞥了他一眼，说道：“就没什么要问的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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