罚梁妃_笼中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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罚梁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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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天气渐暖,太延城次第染上了春|色。方发轫抽芽的新绿里,时而藏着或细碎或繁大的花骨朵儿,有的挤挤挨挨躲在屋檐下,有的摇摇曳曳藏在石缝间,还有的则娇娇俏俏别在女子的髻上。褪了冬雪的太延,整个儿活泼鲜亮起来,犹如刷了一层厚重油墨。

  姜灵洲收到了华亭的回信,姜晏然说华亭一切安好,只是近来朱太后偶有咳嗽,需要静养一阵。末了,又提及刘琮,言语朦朦胧胧、模棱两可的,让姜灵洲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  “他日生变,望小妹勿要伤心。”

  听姜晏然这话,似乎是笃定了刘琮会出些什么事儿。

  可刘琮向来无心权势,只爱舞文弄墨。姜灵洲出嫁前,他便缩居一隅,成日里研究些风花雪月的东西。这样的人,又能折腾出什么事儿呢?

  她正端着信纸看,冷不防手中的信纸便被萧骏驰抽了去。

  他倚着窗,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信纸,道:“王妃,这‘安庆王’是谁,为何姜太子要特地与你提上一提?”

  姜灵洲心里暗叫一声“麻烦”。

  她与刘琮是幼时友人,后来已经生疏了。若是硬要说,顶多是见过几面。可这又要如何与萧骏驰解释?——你老婆的青梅竹马?

  “安庆王?是个王爷啊。”萧骏驰不等她回答,已是自个儿钻研出了答案,“又是你的哪个叔叔吧?你们齐国人娶这么多老婆,生的王爷皇子也多,我是记不住的。”

  姜灵洲一听他这么说,就有些不服气:“王爷,您嫌弃我父皇和皇祖父娶的多,可你们萧家人不也是如此?你侄儿宫里那十来个妃嫔,王爷都不记得了?毫州王独宠侧妃,王爷也不记得了?”

  萧骏驰吃瘪了,默然好一阵,说:“我说不过王妃。罢了罢了,我认输便是。”他和姜灵洲闹了一阵子,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了,“险些忘了我要同王妃说些什么了。再过一段时日,便是春猎了。到时候这宫里宫外的人,都要一齐去北山行宫的。王妃有猎装没有?”

  姜灵洲摇头:“别说猎装了,我连弓都不曾碰过。”

  “那王妃怕是也不会骑马了。”萧骏驰将信纸递回她手中,道,“罢了,我抽空教教你吧。改日我给你选一匹温驯点的小马,好好让你学学。”

  一听到骑马,姜灵洲就有些憷了。但她不想在萧骏驰面前露怯,硬着头皮应了下来。不过两三日,萧骏驰便弄来了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,个头矮矮小小的,恰好能让姜灵洲跨上去。

  “你给它取个名字,可千万别叫‘铁脚’了。”萧骏驰摸了摸鬃毛,那小母马鼻口一张,呵出口气来,很柔顺地在男主人手上蹭了蹭。萧骏驰感叹一声,道:“王妃哪天也这么温柔小意,那就好了。”

  姜灵洲横了他一眼,极想提起裙角就踹他。

  “马当以疾驰千里为上,我看叫‘骏驰’就好。”她义正辞严道。

  “……”萧骏驰微微一愣,露出个淡定笑意来,说,“王妃总是记着我,让我受宠若惊。”

  两人在马厩里说了会儿话,就看到蒹葭捧着一叠新衣来了。

  “王妃娘娘,猎装已裁好了。”

  “这么快?”姜灵洲有些惊奇,“连我的尺寸都没量,这就做出来了?不会不合身吧?”

  “是为夫让人备下的。至于王妃的尺寸么……”萧骏驰泯了笑意,再也不语。

  睡觉那点儿功夫,还不够他用手把姜灵洲的尺寸从头量到脚么?

  宫外诸人在准备行猎一事,宫内亦是如此。虽离春猎还有一段时日,陆皇后却早早开了箱笼,让人备好了猎装与靴袜。她虽力气不大,却自认在这西宫里尚算姣姣,因而想着在春猎时好好出一回风头,免得叫梁妃太春风得意。

  纨扇、如意几个正在陆皇后身上比着新衣,那边兰姑姑却在同几个婢女低语。

  “有人瞧着出事前的一夜里,恩怀宫的锦雀去了那处。可是昨日那锦雀便投井了。听闻她在井水里泡了一个晚上,捞出来时浑身都……”

  胆小的婢女瑟缩了一下,面如菜色。

  兰姑姑闻言,心里有几分奇怪。

  这锦雀看来是与妃嫔落胎之事脱不了干系了。只是她前日才遣人去查,昨夜锦雀便投井自尽,未免太巧了些。且这锦雀从前也不是梁妃宫里的,反倒在房太后身旁服侍过一阵,听闻她与太后身旁的绛春、令冬都交情不错。

  太后从前的丫鬟,有谁敢乱动?

  若是那绛春和令冬在太后面前,替自己的小姐妹哭上两句,那岂不是平添麻烦?

  “兰姑姑,可是又查到了些什么?”陆皇后试了新衣,便扭头来问兰姑姑。只见她换了一身窄袖劲装,脚踩轻靴,乌发束起,看起来英姿飒爽,颇为明艳。兰姑姑先赞了她一句,又道:“无甚大事,只是昨夜有个婢女落了井罢了。”

  陆皇后一听,便不再追问。

  近来她发落了梁妃身旁好几个得力心腹,心下正舒畅得很。

  兰姑姑心知,她在陆皇后身旁不过只待这段时日,她的主子还是竞陵王妃。因而,与其将这大有蹊跷的事告诉城府不深的皇后,不如还是告知姜灵洲来的好。

  “皇后娘娘,老身想请个恩赐。”兰姑姑在皇后面前一礼,肃然道,“老身想回竞陵王府一趟,按一按王妃的意思。梁妃势大,查起来实有不便,若是得了王妃襄助,则凡事都便利一些。”

  陆皇后一听,便答应了。

  “兰姑姑的主意甚好。”她从如意手里取过一匹布,道,“本宫这儿还有匹鲛纱缎,是西边贡来的料子,柔软腻滑,如披鳞在水,全西宫也只不过三匹。梁妃与太后各有一匹,本宫这份,便赠予摄政王妃了罢。”

  兰姑姑谢过皇后,便携了那匹鲛纱缎出了宫。

  待到摄政王府,兰姑姑却见到宫里的内侍恰好上了马车。一问才知,原是房太后也打发人来送鲛纱缎了。她进了府,和姜灵洲说道了一番宫内秘事,到了快宵禁时才回西宫去。

  还未到皇后处,便有桂姑姑前来同她贴耳秘语。兰姑姑一听,登时有些诧异。

  桂姑姑说,兰姑姑才离宫那么一会儿的时间,梁妃宫里的宫人便出来认罪,说是因为一枚发钗起了争执,失手把锦雀推入了井里;还有从前一位落了胎的美人,身旁宫女亦有被搜出梁妃所赠财物的。

  兰姑姑微惊,这么些时间,这宫里的人和风就全变了。原来她还在疑惑为何这些事儿都与太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,现在矛头竟全部齐齐指向了梁妃。

  怕是有人要梁妃死吧?

  兰姑姑与桂姑姑到了陆皇后宫里,兰姑姑本想劝陆皇后再好好查一番,谁知陆皇后笑了一阵,斩钉截铁道:“查甚麽查?本宫看确实是梁绿蕙所为!”

  兰姑姑心里暗衬:怕只怕,皇后要的根本不是查出真凶来,只是想折腾梁绿蕙罢了!

  “去把摄政王妃请来,本宫今日就要问一问这梁绿蕙,为何如此心狠手辣!”陆皇后面露悦色,披了一件妃色锦披,便气势汹汹朝着梁绿蕙的宫里去了。

  这次,太后必然不会阻拦她。事关皇嗣,铁证如山,她不信陛下还能放任梁绿蕙胡作非为!

  梁绿蕙得了音讯,不但不慌,还盛妆华服,款款立在景韶宫门前,似是有意在等陆皇后驾临。她远远地看到陆皇后的身影,便笑道:“什么风把皇后娘娘吹来了?”

  因为早已派遣了婢女去告知萧武川,她一点儿也不慌乱。

  梁绿蕙早就想好了,终有一日她要出宫。待河阳公主身死,她便换个身份,堂而皇之地嫁予萧骏驰为妻。

  萧武川当初便是如此允诺她的。

  萧武川还说了,待她出宫之日,太延名门的姓氏随她挑选,想要做哪家的千金就做哪家的千金。届时,她便可风风光光嫁入摄政王府。

  只是做不得元妻,只得做个续弦,多少有些委屈自己。

  至于那河阳公主……

  必然会死,只不过早与晚罢了。

  梁绿蕙正这般想着,皇后身旁的桂姑姑抡起手掌,就给了她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。梁妃那美艳的面孔,立刻红肿起来。

  “梁绿蕙!你谋害皇嗣,该当何罪?!”

  陆皇后喝道。

  梁绿蕙微微一愕,继而露出怒色,道:“你血口喷人!”

  什么谋害皇嗣?!

  她需要去做这等下作之事?!

  她早晚要出宫去,又何必与这西宫里的怨妇们一般计较!

  “人证物证我皆有,我看你如何狡辩?”陆皇后却不管那么多,让身旁的婢女与姑姑上去就绑了梁绿蕙,“今时不比往日,摄政王妃不喜你,因而太后娘娘也不会保你了。”

  梁妃在宫中一向骄纵,当然不愿乖乖束手就擒。她见宫妇上来拿她,立刻便挣扎起来。她本就是小官之女,在宫闱里待了这么些年也不见学到了什么知书达理,反倒依旧浑身带刺,现下竟像个市井泼妇似的闹起来。

  “陆之瑶!陛下不会轻饶你!”梁妃用手抓破了桂姑姑脸面,大喊大叫着,“不是我梁绿蕙做的!我为何要认?!你栽赃嫁祸!别以为得了摄政王妃的青眼,你就能胡作非为!”

  她那美艳的面庞颇为扭曲,心里却盼着萧武川早些来,好发作了这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皇后。只是左等右等,婢女去了快半个时辰,却迟迟不见萧武川来。

  梁绿蕙心里陡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。

  莫不是陛下也弃了她?

  一慌神间,梁绿蕙便被捉住了。几个姑姑将她制住,半拖半拽地朝景韶宫外拖去。但凡她有挣扎,扬手便是一记耳光。可怜这大魏第一美人,竟被折腾得发髻散乱、满身污痕,犹如个女乞丐。

  谋害皇嗣是大罪,须得奏明圣上方可量刑。在下狱前,她被迁去了冷宫,与谢如莺作伴。只是梁妃能闹腾,因而陆皇后又派了五六个内侍看着她,免得惹出什么乱子来。

  姜灵洲来到西宫里时,这一团乱已落下了帷幕。陆皇后露着笑脸,格外舒畅地引她去冷宫,道:“这宫里乌烟瘴气了那么些时候,总算能清净些了。”

  梁绿蕙被去了首饰珠宝,又被剥去了与妃位不符的衣饰,穿着一身素,坐在门槛上。她显然是很想出去的,因而时时刻刻眺望着这冷宫外头。听见脚步声时,梁绿蕙面露喜色,喊道:“是陛下么?!”

  只是来的人,却是陆皇后与姜灵洲。

  “原来是河阳公主,”梁绿蕙收敛了笑意,冷冷地瞥着她俩,“怎的?来看我如今落魄下场?”

  “梁绿蕙,你这是罪有应得。”陆皇后露出端庄笑意来,款款道,“别委屈了。”

  “陆之瑶,你别高兴得太早。”梁绿蕙咬紧了牙,恨恨道,“陛下是绝不会弃我于不顾的。”一忽儿,她转向姜灵洲,一双美眸里满是挑衅之意,“姜灵洲,你且等着,看看谁会笑到最后。”

  几个仆妇大惊,立即按着她便要迫她扣头:“竟敢直呼摄政王妃的名讳!”

  姜灵洲有些纳闷了,道:“你笑不笑,与我何干?”

  梁绿蕙平生最恨,便是姜灵洲这万事过眼云烟般的作态。这姜灵洲夺了她的一切,竟还做出这样风轻云淡的模样来,好似她苦苦追着的万事万物,在姜灵洲眼里都不值一提似的。

  梁绿蕙向来不会掩饰情绪,她看着姜灵洲那副不关己事模样,怒火愈甚,竟然拔出髻上发钗,伸手就朝姜灵洲脸上抹去,口中尖叫起来:“我看你没了这张脸,萧骏驰还要不要你!”

  几个内侍一见,立马慌慌张张地按住了梁绿蕙,又向姜灵洲讨饶:“摄政王妃恕罪!是小的失察了!”

  梁绿蕙被按着,一张美艳脸孔贴着地,生生地磨出血丝来。她恶狠狠盯着姜灵洲,一字一句道:“陛下早就应了我,待你死了,便让我嫁给竞陵王。这本就是我应得的!”

  她这话实是大逆,内侍与使女都不由噤了声。

  兰姑姑怕再生事端,连忙道:“这梁妃怕是失了智了!”

  “什么失了智?”皇后却冷笑一声,心里为又抓了她一个把柄而暗自庆幸不已,“我看她就是有意秽乱宫闱。身为陛下妃嫔,却想着再嫁竞陵王,可真是个淫|妇!陛下就算再宠她,也绝不会放任此事!”

  “乡下小妇,懂些甚麽?”梁绿蕙散乱着发丝,喘着气说,“你去说啊!你看陛下会不会罚我!”

  她理直气壮,笃定了萧武川绝不敢罚她——这西宫里,就她梁绿蕙一个人,知道萧武川那不可告人的阴私。若是萧武川罚她,她便将这阴私宣扬的沸沸扬扬、天下皆知,看那对母子还如何面对大魏子民!

  “这梁妃疯疯癫癫的,王妃娘娘还是请回吧。”陆皇后对姜灵洲道,“此次还要谢过摄政王妃,要不是摄政王妃向太后进言,只怕太后还被此女所蒙,铁了心要护着梁绿蕙。”

  “当不起。”姜灵洲点头,道,“我也只是同太后娘娘偶尔提了两三句罢了。”

  她听见梁绿蕙还在嚷着,便在梁绿蕙面前蹲下身来,问道:“梁妃,你想嫁予竞陵王?”

  听了她这话,梁绿蕙安静了一会儿,继而满是幽怨地说道:“我从来都只想嫁给他一人。若非你夺了这竞陵王妃的名头,我也不至于如今还在西宫里蹉跎。”

  “梁妃,这你就错了。”姜灵洲掏出手帕来,擦了擦梁妃面上的血痕,道,“就算没了我,萧骏驰也会娶王灵洲、赵灵洲,但却独独不会娶你。”

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梁绿蕙气得说不出话来,恼恨地瞪着他,“这天下男人,又有谁不想娶我?!”

  “你被一个‘第一美人’的名头蒙了眼睛,已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了。”姜灵洲叠好了帕子,丢到一旁,“须知娶妻生子便是过日子,你一点儿都不懂他的性情为人,他又怎会愿意与你过日子?”

  听了这话,梁绿蕙好一阵呆怔。再抬头时,姜灵洲却已走远了。她望着竞陵王妃的背影,竟流下一滴泪来。

  此时此刻,她心里也只盼着去请萧武川的秋鸳早些回来。

  秋鸳应梁妃之命,去含章殿请萧武川。然而她苦等了许久,都不得见陛下。守在含章殿外头的内侍只说摄政王在含章殿内,陛下没空见梁妃的婢女。

  秋鸳急得团团转,无法,只得悄悄凑近了窗扇,想听一听摄政王什么时候离开。

  含章殿内,萧骏驰已坐了许久。他抽完萧武川的书,又让他处理了几个折子,硬是不让萧武川踏出含章殿一步。萧武川也不傻,他苦笑了一阵,对萧骏驰道:“三叔,你这样拦着朕,是不是绿蕙阿姐又惹你生气了?”

  “陛下也知道?”萧骏驰淡淡放下手中佛书,“她害的陛下连个子嗣都没留下,陛下竟还喊她‘阿姐’?”

  “女人嘛,善妒。”萧武川嘿嘿一笑,不以为然,“更何况,这情情爱爱,哪有什么理由?朕就是爱她这般作态,想要护着她、宠着她,不成么?三叔。”

  “少来。这种话你说给自己听罢。”萧骏驰道。

  萧武川见他油盐不入,手心悄悄握紧。他终于卸去了那油腔滑调的面皮,对萧骏驰正色道:“三叔,梁绿蕙之于朕,便如三婶婶之余你。今日三叔动了绿蕙阿姐,那来日朕若动了那姜灵洲,三叔可能以常心而处?”

  “陛下有能耐动了再说罢。”萧骏驰道。

  屋外来了个内侍,俯在萧骏驰耳旁一阵耳语。得知梁妃已被陆皇后收拾得差不多了,他一撩衣袍,掸掸袖口便要离去。临走时,萧骏驰叮嘱道:“陛下可切莫再宽忍那梁绿蕙了。”

  “是。”萧武川扮了个鬼脸,“三叔说的话,朕哪敢不听?不就是个女人!去了还有新的。”

  待萧骏驰走了,这少年便褪去了方才的稚嫩听话,一张漂亮面孔布满了沉沉阴云。他想到方才萧骏驰那云淡风轻模样,心里戾气微生,扬手便摔碎了一盏茶碗。破碎的瓷片割伤了他的手,流出一道血珠子来。

  窗外的秋鸳听闻萧武川的话,又再听到那打碎瓷盏的刺耳响声,心头不由微惊。

  这宫里是真的要变天了。

  陛下这次也不会救梁贵妃了!

  秋鸳在含章殿外徘徊了一阵子,既见不到陛下,也不敢回去找梁妃,只因那梁妃脾气不好,她在梁妃身旁虽有脸面,又月钱丰厚,却时常被梁妃打骂;她对陛下笑了一下,那梁妃还险些划花她的脸蛋。

  这次若是白手回去了,梁妃必然把怒气尽数洒在自己身上。

  秋鸳面上写满了愁色,站在含章殿外久久不动。

  忽而间,她听得一声唤,喊的是“秋鸳姑娘”。回头一看,原来是房太后宫里的令冬。

  令冬、绛春、秋鸳与同在梁妃身旁的夏枝,本就是一处宫苑里教养出的婢女,恰好应了春夏秋冬四个时令。几人虽分侍不同的主子,但从前都是在一块儿长大的。

  “梁妃娘娘遭了难,怕是你也不好过。”令冬面露关切之色,拿出一小包碎银来,递了过去,“日后日子兴许会苦,我和绛春姐姐凑了点银钱,你拿去打点冷宫上下,也好过得舒畅些。”

  秋鸳见到那包碎银,心里登时愁喜交加。

  “也难为你还记着我。这钱我不能收,都是做人奴婢的,攒月钱哪有那么容易?”秋鸳抹着眼角的泪珠子,抽泣道,“只盼着陛下能早日记起贵妃娘娘来。”

  “莫慌,贵妃娘娘国色天香,陛下又是长情之人,她定然能渡过此关。”令冬左右张望一阵,道,“我倒是有一计,你不如献予贵妃娘娘,也好叫她复宠。届时你成了贵妃娘娘面前的大红人,可别忘了我和绛春姐姐。”

  “不是快到了春猎时候么?你让贵妃娘娘如此如此……到时候有我和绛春姐姐帮忙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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