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君是自可留37_君是自可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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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君是自可留37

  短短六日之隔,衍姓死士出自普通人家的说法已是不胫而走,传得沸沸扬扬。背后推波助澜的,自然是那觅天殿的万俟陌寒。

  酉时将去的伏青殿里冷冷清清,看了眼站在殿中的靳成秋,万俟向远对着上座的男人一行礼,恭逊地问道:“不知父亲唤孩儿过来何事?”

  “远儿,明日你就将衍墨交回东阁。”多年不变的不耐表情浮出,万俟易直接道出了将人召来的目的。

  “父亲,孩儿不能答应,衍墨是孩儿的人,交回东阁?不知东阁要用什么人换他回去?”

  此话一出,殿内立刻沉默下来。靳成秋见事态正如自己所意料那般,轻咳一声,适时解了僵持的气氛。

  “少阁主,阁主所做为的皆是寒炤阁,衍墨是当年老夫点过头,才被带入东阁留下的,却是没料他能比下阁内其他弟子,成了衍姓死士。三姓侍卫历来就是维系寒炤阁存亡的重中之重,任何隐患都容不得存在。老夫也明白,少阁主顾念着他,既如此……不如断了隐患,再将人留在身边。”

  “成秋!”未曾料到多年相助自己的心腹竟突然变了说辞,万俟易厉声制止,却已失了机会。

  东阁管事历代都是得阁主重用的心腹,靳成秋竟公然逆着父亲的意思帮自己?!

  “孩儿明白!”不及多想其中发生了什么,万俟向远立刻答应下来。

  “老夫也是看着阁主长大的,阁主一心为了寒炤阁,老夫自然明白。少阁主性子冷淡,处处与世无争,留个人随身侧,阁主也就允了罢……等日后腻了厌了,再交回东阁处死也不迟。”

  “成秋你留下。远儿,你回去吧……看好了你的人。”

  难以形容的衰败神色在万俟易脸上一闪而过,只一瞬,又被掩饰下去。

  “是,孩儿告退。”

  刚才一番看得万俟向远甚是心惊,事先早已备下的诸多对策用也未用就……结束了?

  站在殿外等候的衍墨没想到这么快人就走了出来,担心地皱眉唤道:“主人。”

  晃神间已是出了伏青殿,万俟向远拉回神志看了看身前的人,如同自言自语般叹道:“你远比那衍晟麻烦得多,究竟靳成秋是真不知,还是存了别的心思,才将你送进了迟水殿……”

 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,衍墨不明就里地打量着根本没要自己回话的人,越发疑惑。

  “先回去。”矛盾地叹了口气,万俟向远越发觉得阁内情况怪异起来。

  “是。”

  从伏青殿里回来已经过了把个时辰,衍墨看着独自思考的人,站也不是坐也不是,正待要出言请退时,万俟向远终于开发了话。

  “站着做什么,歇了去,明日一早你就离阁。”

  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

  “回来。”

  出声制止了要推门而出的人,万俟向远用眼神指指宽敞的床榻,意味不明地勾了嘴角。

  “……是。”

  走回里屋褪了外衫,衍墨走向依然安坐在桌旁的人,滞了会,沉声道:“属下服侍主人……”

  “去躺了罢,不用你。”截住没说完的话,万俟向远握下伸过来的温实手掌捏了捏。

  “是。”

  依顺着他的意思走回榻边,却没有先行躺下,直能到万俟向远上了床榻,衍墨才掀起被子躺在外沿。

  那日试探之举本是一步险棋,虽猜到了结果,却没料到之后万俟向远的变化。私下里几乎纵容至极的行为……着实让衍墨无措应对。

  “以后,就睡在这里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温暖的手臂如前几日一般搭上腰侧,衍墨轻叹口气,闭眼思索起出阁后的打算。

  涧水门是南方不容小视的三大门派之一,尤其与三大门派中的藏龙山庄不对盘,杀了涧水门门主不是难事,但要成功嫁祸给藏龙山庄,令两边斗得你死我活……可就不怎么好办。

  司马召然与觅天殿暗中结盟,衍晟又死于中毒,看来下毒之法……是绝不能再用了。

  “不必顾虑,去了自有人协助于你。”

  “属下明白了。”习惯了这人不说便不问,衍墨低声应下,不再费神。

  “司马召然膝下两子才智平平,又一直明争暗斗着,只要司马召然一死,涧水门便是内忧外患,再无暇顾及与万俟陌寒的盟约。切记,莫要被发现了身份……”略一停顿,万俟向远继续道:“你家里的人,明日接应你的人易容成你的模样,替你另寻一处将他们安置下,不会真取他们性命。”

  “谢主人。”万俟向远行事谨慎,衍墨是早就知道。但说得如此凝重,还是头一回。衍墨犹豫再三,还是开了口,问道:“主人,是今日去见阁主时发生了什么?”

  无需顾忌是自己亲自允的,可自古地位悬殊之人间,绝难思之言之。万俟向远看着安稳躺在身侧的人不由生了好奇,施了气力拉进了两人距离,问道:“锋芒毕露……鸟尽弓藏,衍墨,你就毫无顾虑?”

  “入了寒炤阁,绝无可能再脱离。而且主人要的……与东阁不同。”

  “想脱离寒炤阁?”

  “属下不敢。”

  能要人性命的话题,却被两人说得异常平静,万俟向远伸手滑进微微松散的里衣,重复着问道:“不敢?”

  “是,属下离了寒炤阁也无处可去。”

  “无处可去?”又非无家无亲,万俟向远略是不解。

  “属下并非以德报怨之人。”

  因为幼时的对待么……

  还真是……毫不遮掩。

  拢了拢被子将人拥紧,万俟向远笑道:“睡吧,明日之后,小心行事。”

  “嗯……”

  ……

  孟冬小镇的客栈里,住客寥寥无几。衍墨付了掌柜银两刚一走进老旧的房间,便立刻按万俟向远吩咐过的,半推开窗扇,静心等待。

  一炷香的时间刚过,窗口月芒一暗,一道人影已然闪入房内。

  “萧侍卫。”

  温文尔雅的青灰衣的男子上前一步,递出个包袱。也不顾惊愕看向自己的人,出声催促道:“萧侍卫请尽快换下衣服。”

  “好……”

  大是震惊地反复看了遍与自己顶着张相同面皮的人,衍墨接过男子递来的包袱,换起衣衫。易容之术可深可浅,但要做到连东阁出的死士都无法近距离辨别……

  “萧侍卫不必惊讶,易容之术乃在下家传之术。”男子换了与衍墨之前所着一样的衣衫,笑着解释。

  能做得如此精细……家传之术……七年前得罪了朝廷,落得满门抄斩的闻家?

  重新在心底估量起万俟向远的势力,衍墨掩饰下震惊,问道:“不知阁下如何称呼?”

  “在下庆问,现下情势特殊,还请萧侍卫速速离去,日后不久,你我必有再会之时。”隐去了自己声音,男子用与衍墨分毫不差的嗓音嘱咐道。

  庆问,难道真是侥幸逃脱的闻家后人?

  闻家后人……又怎会与寒炤阁的少阁主有所交集?

  从包袱里翻出块黑巾遮了面容,衍墨对着男子拱手一揖,道:“后会有期。”

  翻窗,匿形,急速掠走,东阁七年里做惯的事情一气而成。

  由北而南疾行至下一处落脚之地时,已是寅时将去。平息下略急的喘息,衍墨摸出迷香谨慎观察了四周片刻,闪身进了一处农家小院。

  ——十一月初三,洛雁城内平安酒楼。

  “赵老三!怎么样?今天又赚了多少?”

  “王七啊,我看咱们这买卖算是要做到头了。到现在……一个都没卖出去。”

  “什么!一个也没卖成?昨天不还好好的?我说找赵老三,你该不会是瞒着兄弟把好处独吞了吧!”

  “你急什么!也不听我说完!昨儿是好好的,可你猜怎么着?今早我正准备挨家客栈卖那鬼宅子地图,结果……就看着那一模一样的地图被钉在客栈门板上!也不知是那宅子里的东西盯上咱们了,还是什么人要抢这发财生意。”

  “这、这是真的?!……那宅子可凶得很,已经不少人死在里面了,咱们还是找地方先躲躲吧……”

  “我看也是,反正这钱赚也得差不多了,见好就收,可不能为了这档子事丢了性命!”

  “那咱们还不趁现在就赶紧走?!晚了要是出个什么事……”

  “我这还不是等你来!你当我就不着急?”

  “哎呀!那还坐着干什么!快,快!现在咱们回去收拾收拾东西!”

  蹬蹬蹬,下楼声响起。

  邻桌背身而坐,样貌不奇的平凡男子作势拿起酒杯浅酌,看似不经意,却将两人窃窃私语统统收入耳中。

  “客官,这酒您还要吗?”眼尖的小二见男子倒空了酒坛,立刻笑脸凑了上去。

  “不了。”

  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,压得略低,正是改变容貌后的衍墨。

  “哎!好!谢谢客官,客官您慢走。”小二接了酒菜钱与打赏,乐呵呵地撤了桌上残羹剩饭,擦起桌子。

  确认完昨日忙了一夜的目的已达成,衍墨倒也不急着去探那涧水门的门主,反而沿街慢慢闲逛起来。

  看则是闲逛,其实不然。那日离阁时,万俟向远吩咐过,到了洛雁城可寻一处记号,里面自有人接应。

  但既然未说时限,衍墨也就钻了个空子,按照多年所养成的习惯,提前潜进涧水门与那处招买死士的宅子摸了底,还顺带牵走城里借这事做起买卖两人手中的地图,仿了百十张,挨家客栈留了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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