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君是自可留47_君是自可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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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君是自可留47

  万俟向远走进小楼时,正好遇到几个抬送浴桶、热水的下人离开。房门推开时,里面的人已经闻声站起。

  “主人,可要现在沐浴?”

  “赶了一路,怎不先去歇会?”霸道地从身后将人搂住,万俟向远将个还未握热的扁圆瓷瓶塞进衍墨手心,罢了又顺势在那手背上捏一捏。

  路上常备药物都是用长白瓷瓶装的,衍墨合指握握,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去,却偏偏好巧不巧,刚好将自己耳朵送到了某人嘴边。

  笑着将到口的东西含进唇间,万俟向远好心地解释:“念怀楼里的东西。”

  青楼里弄来的,自然只会是催情药物。衍墨僵了僵,随即又温顺地放松下来身体,默许意味不言而喻。

  抵住?因为院里住的其他人?

  没有漏过那一瞬间地排斥,万俟向远松开禁锢走至浴桶旁。

  “过来。”

  “是……”

  脱衣,擦洗,片刻休憩……赶路的疲惫随之赶走大半。

  跨身迈出,将那熟悉躯体上的水珠抹干。等人着了干净里衣躺进被里,衍墨犹豫一倏忽,最终没有去碰矮凳上叠放整齐的丝质里衣,赤着身子躺进被里。

  方才已经打定的主意几次动摇,万俟向远一侧身,看着明显在等待什么的人,戏谑地调笑道:“衍墨,东西要随身收着,下次我要时,再拿出来。”

  本来还算正常的脸色彻底涨红,衍墨闭眼点点头,算是应下……

  安稳的沉眠一直持续至天明,衍墨睁眼时,身旁之人还未转醒。悄声从被子下面抽出胳膊,试探着够向不远处矮凳上的里衣。

  还差一点……

  尽可能地伸长手臂,眼看就要挑起凳上衣物时,整个身子猛然被拉拽回去,熟悉不过的声音气息紧紧挨上后颈。

  “又没人与你抢,这么早,折腾什么?”

  赤裸的后背贴上滑顺的丝质里衣,强烈的对比感再度揭起昨夜里的窘迫。衍墨往被里埋埋身子,含含糊糊地回道:“属下口渴……想下去喝水。”

  是想喝水还是想够那里衣,明眼人一看便知。万俟向远好心地没有揭穿,只是将人往怀里搂了搂。“再躺会,洛雁城不可多留,用过早饭之后还要继续赶路。”

  “嗯。……主人,前朝宝藏做引确能招来大批窥伺者探寻,但官府难免也会派人掺和进去。”

  “江湖人杀得,官府之人可杀不得。若真能安然隐于山中,甚至与父亲有关……衍墨,江湖小卒又怎能轻易奈何?所谓名门正派……就算暗中命了厉害人手前往,折损了,又怎肯自损面子让外人得知?”

  “是,属下考虑欠妥……”轻易不言的周全算计总能让人背脊发寒,衍墨浅浅一应,不再多言。

  “就用他们的命,先探探路好了……”

  低喃之声散进微凉的空气里,埋首在后颈一记啃吻,万俟向远拥着温暖的身子再次闭上眼。

  残冬将至,南方的林子里却依旧翠绿入眼,鸟鸣缭绕。

  自那日拜别青兰从洛雁城离开,已经过了整整六日。不同于初时的缓慢前行,这六日才可谓是真正的赶路。眼下,再需两日路程,便可到达青云派所在之地——平岭。

  略略缓下速度让马匹稍歇,前面几道黑影却像算准了时间一样,齐齐围杀过来。

  黑衣蒙面,短剑在手。带头之人一使眼色,一十二人立刻围成圈阵,二话不说,直接招呼向万俟向远与衍墨各处要害。

  疑惑与否都不是现在该想的,衍墨抽剑架出一个虚招,眨眼功夫便已腾身挡至万俟向远马前,凌厉的气势顷刻间骤涨罩身,耀眼的利剑斩风一劈,闪着异色光芒的淬毒短剑应声落地,弹了几弹。

  “啊——!!!”领头之人尚不及握紧奋出的手掌,红雾就已四溅而起,嘭响一声,一只完整的手臂赫然落于三尺外的草地上。

  森森惨叫惊起无数林鸟,断臂之人浑身巨颤,捂按住伤口连连后退。并未被这一幕慑住,余下的十一人分毫不惊于同伴伤亡,再度围阵凶狠攻来。

  沾血的利剑狠厉骇人,几乎招招见血,剑剑断骨。甚至,连兵器相接的机会都未留给对方……

  弹指工夫,刺目的猩红模糊了地面,仅剩马匹周围一尺处,干干净净。不同于往日对剑时的谨慎顾忌,那个习惯落于自己身后半尺的男人此时凶悍得令人胆寒,发指。

  厮杀继续,没人看到的暖意在眼底流过,万俟向远不言不语地看着,以一种近似欣赏眼神凝视着眼前单方面的残忍杀戮。

  利器入肉之声再起,盏茶的功夫,输赢已定,挨个翻过一十二个未僵的尸体,衍墨站起对着马上的人回报:“主人,没有搜出能辨明身份之物。”

  “不会是万俟陌寒,他还未蠢到如此地步……”思索半晌无果,万俟向远只得下了命令:“衍墨,上马,先出去这林子再说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拭剑归鞘,衍墨敛尽戾气腾身上马,一蓝一灰的身影再度急速策马而行。

  树林将尽,道路渐宽,一道白茫却毫无预兆地拦住两人去路。

  衍墨心下一慌,本能地拔剑相搏。但眼前的男人,明显与方才那些不同,对付起来,十分困难……

  刚刚收起不久的杀意再度暴涨,衍墨握剑撕空连挑,振臂直冲对方要害刺去。

  “唔!!”忽然而至的火辣痛意自颈脉上传来,衍墨闷哼一声,森寒的长剑已经逼至自己喉前。

  “季崊,住手。”

  声至人现,一袭绀影飘然落至地面。单是那轻功,就足以令人望而却步。

  “是。”对面的男人没有多看衍墨一眼,剑收人退,让出几步距离。

  眯眼看向以石子做了暗器的俊秀男子,万俟向远心底不悦至极。

  “误会一场,还望二位不要介意。方才途中暗遭埋伏,一路追赶而来,才会如此戒备。”

  “误会在先,伤人在后。一句不要介意,不觉太轻巧了么?”自己都未曾舍得怎样的颈项上正流下一道鲜红,手指往腰间软剑上挪了挪,万俟向远冷冷回道。

  “在下绝非护短之人,出手只因季崊有伤在身,望阁下莫要见怪。”绀衣男子摸出个药瓶踏前一步,递给衍墨,话里带着道歉意思道:“此药相赠,聊表歉意。”

  衍墨接过药瓶,看了看,没有说话。

  面容与武艺皆是不凡的年轻男子一侧头,半带喝斥地命令:“季崊,道歉。”

  “抱歉。”话音一落,先动手的男人将头一低,许久也没有抬起。

  虽不曾交手,但这人的武功绝非一般。而且眼前低着头的人,右手泛青,青筋可见,显然中毒不止一日。极少自作主张地摇摇头,衍墨开口道:“无妨。”

  带着杀气目光在男子颈项上瞄了许久,万俟向远十分不满地瞥眼抢先自己开口的人,语气冷硬地说道:“既然是场误会,那就算了。”

  “今日尚有急事待办,先走一步,他日有机会再遇,在下必定以礼相请,邀二位一坐。”绀衣男子拱手一笑,瞬间掠出数十丈远,仅仅眨眼功夫,连带旁边男子一齐没了踪影。

  回身上马,衍墨控马行至万俟向远跟前,解释道:“那人身上确实有伤,中“喋血”之毒至少三日有余。“喋血”之毒,咳血绝命,七日为限。此处距青云派所在仅剩两日路程,属下无事……只是那石子利了点,主人莫要为此耽搁了时间。”

  “因为那人是个侍卫,所以才不愿为难?”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仍然不能令万俟向远满意,话里不悦呼之欲出。

  “……是,若是主人遭遇埋伏,属下也会如此,宁可错杀,不会放过。”平淡的语气像在叙述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,衍墨平静地与对面之人对视。

  一把将眼前人的衣襟揪住扯近,烦躁的怒火却已消失不见,万俟向远声音一沉,警告着:“衍墨,你,只有我一人碰得。”

  “呃——!”险些被拽下马背,衍墨竭力稳住身子,颈侧却紧接着传来疼痛。湿热,而柔软感触触电一般扫过已经止血的伤口。

  “属下谨记,以后绝不再随便受伤……”

  “哼。”松口嗤哼一声,万俟向远仍未将揪住衣襟的手收回,“什么药?”

  不着痕迹地拉开点距离,拔了瓶塞凑到鼻子下面一闻,衍墨顷刻严肃起面色:“伤药,解忧。”

  云暮老人成名药物——解忧,哪怕不是江湖中人,也会多少耳闻。可真正能得手的,就寥寥无几。几十年前是千金求不得,几十年后,云暮老人隐居已久,唯一传人——顾念情,也嫁入寒炤阁,要得此药真可谓难于登天。

  借握住瓷瓶的手指倒出些许白色粉末,万俟向远举手按至泛红的伤口,口气仍不怎么好,“收着吧。”

  “是。”为那别扭地关心心底一暖,衍墨赶紧偏头掩去嘴角笑意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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