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页_姝色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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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页

  又恰只带了书简同行,再无旁的财物,连所携之粮,都与寻常兵卒无异!

  再有那日二人入山为人质,刘徇令刘季携帛书,与谢进同去调粮。她方才回来时,已听兄长提过,涉县一时不愿多给,他与刘季逼着谢进对县令恩威并施,才好容易得了三百石,如此数番折腾,整整五日才只凑够六百石。

  刘徇从前因战事四处奔波,当知州县中可得之粮几何,却偏令他们调千石,此举当是拖延时间,令王戍等人耐心渐失,最后忍耐不住,主动寻他,他方有机会当面说服王戍投效一事……

  只怕从陛下令刘徇出抚河北那日起,他便已有盘算,早早将这一路情况摸透理清,就连赤巾概况,王戍为人等,也早一清二楚。

  而临行前,他令她不必收拾旁的器物,只带书简,便已跨出这盘棋局的第一步!

  阿姝越想越心惊,不由缩在被窝中打了个冷颤。

  才是秋日,她背后却真真发寒。

  若她没猜错,那日刘徇主动为质,为的便是好入山当面说服王戍,而今日徐广之自尽,他恐怕也是顺势而为,除去此人......

  如此想来,他对人心竟能摸得这样透彻,每行一步,都仿佛恰到好处,于挥手闲谈间,便牢牢掌控局势。

  她越发惊惧,难道,那一日她被挟持,原来也早在他预判中吗?

  ……

  却说城外,刘徇命郭瞿等先照每人三日口粮的定例,将那六百石粮食先分发给赤巾军,随后,便与王戍等数位赤巾首领一同议事商讨。

  因不日便要跟随刘徇直入河北,赤巾这万余人无暇操练准备,要跟上原有的训练有素的队伍,着实令人犯难。

  刘徇欲照汉军制,将这万人一一划分,五人为什,十人为伍,百人为屯,五百一部,千人一曲,分择数十人为首,再自原军中择数十士卒,协同赤巾,分管部下,阐明军纪,协助日后操练。

  将诸事交代后,他又令郭瞿带人,跟王戍等入山,将赤巾众人数、姓名等一一清点,登记造册。

  如此一番折腾,待事毕时,已是人定。

  刘徇虽眼神清明,却面有倦色。

  他身上所披仍是那日入山时的铠甲,数日未换,早已脏污不堪,低头凑近一嗅,仿佛还有异味。

  虽常在行伍,到底也爱洁净。

  他抬头看一眼天空中的皎洁明月,眼前无端闪过赵姬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
  恰好刘季在侧,他遂问:“王后如何?”

  刘季方才领命护送阿姝往驿站去,一心却仍扑在城外军中,待阿姝一入驿站,见她无大碍,便急匆匆归来,此刻刘徇问起,他才察觉自己知之甚少,再想起先前所见她孱弱模样,越发惭愧,遂道:“王后当是无碍。但到底受惊,大王不若亲自去瞧瞧。”

  刘徇斟酌再三,又细细盘算明日诸事,方点头:“替我牵马吧,明日多事,须一早归来,只三人随我轻骑而去便可。”

  罢了,他还是回驿站瞧瞧她吧,恰好可备水沐浴。

  一行四人自营中快马奔至驿站时,早已万籁俱寂。

  阿姝仍未入眠,因这几日的遭遇,甫一听见屋外动静,便惊得赶忙披衣起身,要去外间将雀儿唤醒。

  刘徇入内时,便见到散发披衣的她,赤足立在屋中,玲珑娇小的身躯抖如筛糠,莹亮杏眼中盛着掩不住的害怕。

  他心底蓦地软了。大约这几日的遭遇教她还没缓过神来吧。

  他已然恢复一贯的温和敦厚,柔声安慰道:“莫怕,是我。”

  可紧接着,他便愣住了。

  她听了这话,非但没有松口气,眼中的恐惧反而更甚,望着他的模样,仿佛正面对着什么凶煞。

  他莫名的低头看一眼衣冠仪容,衣物虽有脏污破损,却未有血迹,应当不至于到令人丧魂落魄的模样吧?

  他不由收敛起半分笑意,试探的唤了声:“赵姬,是我。”

  阿姝这才回过神来。

  她未料到他今日还会归来,乍一瞧见,竟下意识想起方才心里翻来覆去盘算之事,止不住的慌乱害怕。

  她转过脸,避开他的视线,努力挺直腰背,袖中的手却忍不住局促的捏着衣角,道:“不知大王会此时归来,妾这便去备浴汤。”

  说罢,也不待他说话,便先回内室穿戴。

  刘徇望着她僵硬的背影,双眉越蹙越紧。他方才原想说,是因担心她才特意赶回,可如今看来,她好得很,似乎压根儿也不缺他这一点关心。

  他摸摸鼻子,摁下心中不悦,自命婢子入内替他更衣。

  待沐浴毕,他再入内室时,但见她垂首侧坐床边,昏黄烛光印在她乌黑发丝与莹白肌肤上,润泽而秀美,细看那露在外的脖颈上,一道细长的划痕自左侧悄然横亘,长约三寸,虽已结痂,看来却仍是触目惊心。再见她手腕处,也有因掐揉而留下的点点淤青,右手青葱五指掩映间的掌心处,更隐约有些微伤痕,着实是我见犹怜。

  刘徇上前两步,于她愣神之际执起她右手欲翻过细看:“这处伤是怎么来的?”

  阿姝惊了一跳,下意识猛的将手抽回,藏到背后,惊惶望过去,撞见他明显不悦的目光,才稍稍镇定。

  她咬着下唇微微瑟缩了下,怯怯道:“徐广来时,我藏了玉簪防身,握得太紧了些,簪子尖锐,戳破了皮肉。”

  刘徇目光瞥过,果见那伤痕小而深,虽抹了药膏,在雪白柔腻的掌间仍是突兀。

  他心里的不悦这才散了两分。可她方才下意识的推拒,又令他想起过去她对自己莫名的恐惧。

  他一向以宽和为人称道,怎在她这里,却全然变了?

  刘徇实在忍耐不住,终是问出疑惑:“你为何如此惧怕于我?”

  阿姝身子僵了僵,面色红了又白,心中思绪翻滚,一时犹豫又惶然。

  沉默半晌,她终是深吸一口气,似鼓足勇气般,抬眸定定望他:“妾只问,收服赤巾一事,大王是否早在长安之时,便有预谋?”

  “是否行韬光之计,那日放走逃兵,乃至后来以身涉险,一切皆是大王精心设计?”

  刘徇眼底闪过异彩,想不到她这般聪明,竟能猜透他多日来的精心谋划。他明明藏得十分深,就连追随他多年的刘季,也未瞧出什么蛛丝马迹。

  可转瞬,他面色便迅速冷淡下。

  “是又如何?怎么,难道你要将此事告知太后,道我心机颇深,恐为祸患不成?我劝你,大可不必,太后早将我视作眼中钉,若非我还有些用处,只怕早已同兄长一样身首异处了。”

  作者有话要说:明天应该会更新,但周六是工作最忙的时候,肯定不更新哦!

  第15章六博

  这是什么话?

  阿姝先是疑惑,随即便明白,他对她始终疑心未消,即便她已主动示好,替他给刘徜收尸回乡。

  她想替自己辩解,可斟酌半晌,仍觉不知如何开口,遂柔声苦笑道:“监察之事,自有谢公在,哪里用得上妾?况大王胸怀丘壑,谋定而动,想常人之所不能想,妾唯有钦佩,断不会阻碍大王。”

  刘徇喜怒莫辨,面无表情注视她半晌,忽而微笑起来:“倒是伶牙俐齿,谁教的你这样阿谀奉承的本事?”他想起家中小妹,任性天真,言语间可从未有赵姬这般温柔。

  不过她所言谢进一事,他未必全信。谢进身为太中大夫,虽名为天子近臣,实则更是耿允心腹。眼下太后与耿允虽是一条心,内里却各有盘算,至于太后到底如何安排,他尚未摸清。

  毕竟才虎口脱险,他姑且先信这女子一回吧。

  只是,他心里打定主意要原谅她,她却似并非如此作想。

  “妾斗胆,敢问大王,那日徐广挟持妾,是否也尽在预料之中?”

  她说话时,眼帘微掀,乌黑眼眸盈盈怯怯望过来,水波动人,仿佛稚鹿,无辜又可怜。

  刘徇挑眉,心道一声“原来如此”。

  竟是误以为他将她也算计进去,直接奉上给匪寇为质。

 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!他从不自诩君子,为人处事也多暗有计较,尤其是触及他底线的,当下虽不发作,日后也定会于无形中讨回,譬如谢进,数日前总待他不甚恭敬,甚至时常出言诽谤,他知要粮一事艰难,便特意令谢进前去,教他豁出脸皮,遭人白眼,却又无可奈何,只能暗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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