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页_姝色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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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页

  ……

  刘汉一朝二百余年间,国祚隆盛,传至成帝时,却颓相初现。

  成帝贪酒肉美色,怠朝政民生,后又有旱涝饥荒,天灾不断,引外戚乱政,流寇四起,江河日下。直至其骤然驾崩,无嗣继位,时为梁王的顺康帝刘宽,便是趁此时机,以兴复汉室为名起兵,一路收编各地流民,在耿允等人的支持下,攻入长安,登上帝位。

  此事至今不过五年。

  这五年间,民间仍是叛乱骚动不断,各方势力割据混杂,朝中则历刘宽薨逝,刘显继位,耿允弄权,着实变幻莫测。

  数日前,长安城中更是发生了件大事。

  太后与少帝,趁大会诸将之际,命人灌醉大司徒刘徜,引其于殿上出言不逊,表谋反之意,被当众诛杀,悬尸于城门示众!

  须知大司徒刘徜乃顺康帝之同宗子侄,更是肱骨大臣,为人行事磊落,功劳赫赫,其弟刘徇更是刚刚取得昆阳大捷,不但力克敌军十万众,更生擒颍川郡守,兄弟二人正声望日高,可比肩耿允,引其嫉恨。

  章太后母子与刘徜素无积怨,此举显然是为依附耿允。

  目下,耿允正忙肃清敢替刘徜说话之人,长安城里形势剑拔弩张。

  ……

  冯廷见赵祐沉吟不语,还待再劝,却忽听屋门被人自外推开,一道清亮女声传来:“中使,长安城既不太平,何不令太后出城来?”

  屋内二人循声望去,但见门口立着一婷婷少女,身披青紫曲裾深衣,头梳寻常垂髻,晨光下,眉目朦胧如画,甚是动人,正是在外听了片刻的阿姝。

  她面上带笑,语调却不甚恭顺,莹亮眼眸望去,闪着居高临下的光芒,原本娇柔温顺的模样,无端显出几分矜贵跋扈。

  冯廷一愣,一双细长眼上下打量阿姝,仿似评估,惊艳之色一闪过后,方换上谄媚笑脸道:“这便是赵姬吧?果不负盛名。”他上前微躬身低叹道,“姬有所不知,如今太后与陛下受制颇多,行动不便,原不该此时请姬入长安,实是太后想念得紧,只恐时日无多,才不得不令姬远来,慈母之爱子心切,盼姬体谅。”

  一番话仿佛情真意切,听得阿姝眸光闪烁,晦暗不明。

  章后派冯廷前来之意,她一清二楚。章后料她天真单纯,不识人心,而兄长赵祐却非可随意摆布之人,这便令冯廷设法将赵祐等拦在城外,只引她一人入城,方便行事。

  梦境中,一心企盼母亲的她,便是听信了冯廷这番话,执意将兄嫂及一干家仆留于城外驿站,飞蛾扑火般独自入城。

  当夜,章后搂着她又是一番哭诉,哭得她又信了这对母子的身不由己,处境艰难,及至被送入大司马府,仍自欺欺人的替这对母子寻借口。

  此刻想来,愚不可及。

  赵祐见阿姝不语,只恐她轻信冯廷,正要开口推脱,却瞧她收敛笑意,昂首横眉道:“太后与陛下不易,难道我自邯郸跋涉而来便易?我于邯郸十余年,无母何恃?阿兄护我多年,此番太后许我县君之位,我怎可独享荣华?必得令兄嫂同往,方不负多年养育恩情。中使不必多言,我意已决。若太后问起,只管照实回复便是。”

  冯廷却是吃了一惊,原本谄媚的模样登时有些挂不住。她话里话外,除对赵祐的回护外,竟满是对太后生而未养的怨怼!

  可先前派来的内侍,分明道这赵姬天真纯善,稍一劝解,便对太后满是孺慕之情,怎今他一见,却只觉其盛气凌人,对太后全无感激企盼?

  他一时面子挂不住,脸色稍冷道:“既如此,仆便回禀太后。”说罢,拂袖而去。

  屋内只余兄妹二人,赵祐只觉心绪复杂,百感交集:“阿姝,你方才为何——”

  妹妹一向品性柔嘉,待人接物从未如方才般不假辞色,居高临下,着实反常。

  可一想到已经整整两月未主动同他说过话的妹妹,竟在外人面前直言对他的信任与感激,他又忍不住感慨激动。

  阿姝卸去刻意伪装的骄矜,回复往日柔嘉之态,冲赵祐认真道:“阿兄,我所言,句句真心。过去我不懂事,瞧不见你的良苦用心,是我错了。阿兄,请原谅阿姝。”

  赵祐愣住,随即眼眶微红,轻抚她发道:“阿兄从未怪你。只要你好好的,便是想要天上的星辰,阿兄也拼了命替你摘来。”

  阿姝鼻间一酸,不禁潸然泪下。

  梦中,兄长因她嫁耿允,便将赵氏自邯郸举家迁至茂陵邑,与大司马府比邻,只为替她撑腰;而后,又为了她,在长安危在旦夕时,亲自领数千家仆游侠上阵拼杀,最终惨死。

  她用力摇头道:“我不要星辰,更不要阿兄拼命。”

  “这世上,再没有比阿兄阿嫂待我更好的人了,长安城,我不去了。”

  第3章求娶

  赵祐只当她一时冲动,遂笑道:“勿说傻话,长安已近,你奉召入宫,怎能说变就变?若是顾及阿兄,大可不必。到底是至亲的骨肉,阿兄怎可强阻?知你心里记挂着家中便足了。”

  阿姝却仍是摇头,正色道:“阿兄,我非戏言。从前我不知,只当太后是真心念我。可这几日病着,想了许多才明白。她若当真舔犊情深,怎会这样多年不曾有信?更遑论,在这般形势下,还令我跋涉而来。听闻朝堂上,大司马独揽大权,太后与陛下处境艰难,我恐她要我前来,乃另有打算。”

  赵祐望着眼前不过数日,却仿佛长大了许多的妹妹,片刻方叹道:“阿姝果然懂事了,阿兄甚欣慰。”

  他如何不知章后心思不纯?单瞧这短短五年时间,能自小小梁王妾室一跃成为太后,便绝非等闲良善之辈。

  只是过去顾念阿姝单纯,他不愿同她细说详谈,唯恐她难堪失落,继而更固执的不愿相信。他别无他法,只得以赵氏日后的效忠为筹码,去信长乐宫,请太后允阿姝县君之位,保她日后在遍地王侯的长安有所倚仗。

  “莫怕,凡事有阿兄在。太后已允封你为县君,便如武帝时的修成君一般,无人敢欺你。你若不喜长安,只去见一面,咱们便立刻回邯郸。”

  他不愿妹妹留下遗憾,却不知“县君”二字,又令阿姝心底微动。

  太后狡诈,这所谓允诺,并无明文,旁人更不知,日后自然兑现不得。

  只是阿兄为人素正派,当年章后离赵氏时,他尚年幼,不知其心肠之冷硬,心思之狡诈,这才信了。

  况天子之家,当一言九鼎,谁能料章后出尔反尔?

  “阿兄,太后既要这般大费周章将我引来,必不会轻易便放我走,须得有个法子,令她主动放弃我才好。”阿姝沉吟道。

  她不能透露自己知后事,只可旁敲侧击。

  “阿兄,你曾说,当年她离开咱们赵家,乃是因谶纬之言?”

  赵祐点头:“不错,如今巫蛊谶纬盛行,章氏一门皆笃信之。”他忽而眉心一动,“你是说——可如此一来,于你有损声名,日后嫁娶恐受阻。”

  阿姝只笑问:“阿兄信吗?”

  “谶纬之说,初时或许尚有依据,如今却多为小人用以对权贵趋炎附势,我自是不信的。”赵祐说得斩钉截铁。

  “有人信,便有人不信。阿姝日后若要嫁人,定也嫁个如阿兄这般清明之人。”

  无论如何,她觉不愿再成为章后与少帝手中的棋子,任人摆布。

  赵祐踌躇片刻,忽下定决心道:“也罢,天家之事,的确不该沾染。横竖有我赵祐在,日后也无人敢欺我家阿姝。”

  ……

  却说那冯廷自驿站愤而离去,不过片刻,仍觉不妥,遂又半道折返,于邑中一寻常民居借宿,悄然唤出一先前便派出,随赵氏一同自邯郸往长安的小黄门,细细交代一番。

  那小黄门领命回驿站,便时不时寻机会,于各处仔细探听,终于在当夜夜深人静时,在赵祐与邓婉屋外墙角处,听到夫妻二人密谈。

  “……阿姝这命格,如何是好?”邓婉语中甚是担忧,“与帝星相克,若生在民间,自无事,偏太后非要她入宫。夫君,不若咱们便去信,同太后说实话,否则日后若教人发现,于赵氏不利呀!”

  只听赵祐来回踱步,片刻方沉声道:“不妥,谶语一说,原也做不得数。我好容易替阿姝谋得县君之名,岂可轻易放弃?况阿姝的确为太后亲女,若当真能如昔日之修成君一般,我赵氏兴许也能跟着恢复百年荣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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