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页_姝色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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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页

  盒中丝帛都在,却不是她上回阖上时整齐的样子,而是零散错乱的堆在一处,显然被人翻过。

  她双颊愈烫,只觉羞怯难当。他果然是看过了。

  ……

  因要迎天子使者,此次设宴,又比先前数次更要费事些,出不得任何差错。

  阿姝虽也有些经验,到底还自觉年轻,特意去请冯媪一同商议。

  冯媪恪守下人本分,不敢以长者自居,只在旁观察,待阿姝犹豫不决时,方出言提点。

  她如今瞧这位年轻的王后,又比昨日更合意上几分。

  先前刘徇迫于形势,不得不娶这位仇人之女。如刘昭、樊夫人等皆有所不满,冯媪身为老夫人旧仆,险些于老夫人临终前,被认作异姓姐妹,对赵姬虽称不上厌恶,也绝不会太过喜爱。

  直到昨日,她见赵姬为人敦厚,不甚记仇,更对两位年幼的小公子心有善意,这才稍有改观。今日再随赵姬预备接待宴席之事,虽因年轻,尚不十分缜密周到,却行事稳重,有条不紊,十分有分寸。

  她遂一面暗暗赞许,一面命人将刘昭请来,要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赵姬身边好生学学。

  刘昭自是不情愿,又摄于冯媪严厉的目光,不敢闹腾,只垂着脑袋低声埋怨:“媪要我在此,横竖也帮不上忙。”

  阿姝对刘昭性子已然谙熟,深知此刻出言,又要教她记恨,遂眼观鼻鼻观心,并不多言。

  冯媪冷下脸,肃然道:“阿昭公子既知不能帮上忙,便更要好好的学着。再有两年就要及笄出嫁,迟早要学持家之道,公子的祖母与母亲都已不再,自然要跟着王后学。”

  刘昭心有不满,一时又寻不出什么话来反驳,更怕一个不慎又要被罚抄书,只得垂着脑袋,双眼时不时的偷觑一旁端坐着的阿姝,想从她面上寻出些幸灾乐祸的踪迹,好证明自己的猜测——赵姬的心肠,根本与长安城里的那位太后一样的坏。

  可她瞥了好几眼,却一点嘲讽的意思也未找到,反而越看越觉得容色瑰丽,过目难忘。

  刘昭突然有些颓丧。

  经过了这样久,她终是不得不承认,赵姬的确貌美。

  她身为女子都觉得难以忽视,阿兄只怕更难抵挡。

  眼看无法脱身,刘昭只得乖乖跟在后,好好的看着阿姝料理那些琐碎的事务。

  要预备接待宴席,看似容易,实则大有门道。譬如当日所用之器物,自桌案坐塌,酒樽盘箸,再到钟鼓器乐,灯火炊具等,皆需由王后一一盘点过目,更遑论还有酒食、乐舞、庖厨、仆婢等需安排妥当。

  刘昭跟了一路,只觉筋疲力尽,眼花缭乱,这才明白家事的多与杂。

  到傍晚,众人歇下,阿姝回屋,冯媪将刘昭留下,难得容许她不顾礼仪的伸腿踞坐,又亲自替她斟了一杯解渴的酸浆,方难得和蔼笑问:“阿昭公子,如何?”

  刘昭不敢放肆,小口饮了浆,又在冯媪眼皮下恢复端正的跽坐,方极不情愿的承认道:“赵姬——二嫂今日的确辛劳。”

  她说罢,又暗暗在腹诽:可那也不能改变赵姬为太后之女的身份,那样深的仇,岂是一日辛劳便能抵消的?

  冯媪一眼便看穿了她藏也藏不住的心思,忍不住轻叹一声,道:“阿昭公子,出身一事乃上天注定,更改不得。婢无他话,只盼公子有一日能懂得这道理。”

  刘昭依旧懵懂。

  冯媪又命人取来才刚炖煮好的羹汤,令她携着去向王后问安。

  ……

  屋中,阿姝好容易歇下,懒懒的倚靠在榻边,一下一下的轻捶着酸软的双腿,面有倦色。

  昨夜被刘徇折腾许久,今日又忙碌的一刻未歇,实在撑不住。

  可才得喘息不久,却听外头仆妇道:“女公子来了。”

  刘昭竟又来问安。

  阿姝有几分诧异,原以为这一日的寸步不离,刘昭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见到她。然转念一想,大约仍是冯媪的意思。

  虽不知冯媪为何待她如此青眼有加,与这家中旁人皆不相同,她心中却是十分感激的。

  刘昭渐渐行近,手里提了四四方方的食盒,却停驻在门外,潦草的行礼,将那食盒递出,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入内。

  阿姝正诧异她会赠食,尚未接过,又听有脚步声传来。

  二人一同循声望去,便见刘徇正信步归来,此刻也略惊讶的望着她二人。

  刘昭素来与阿姝不对付,此时教兄长瞧见自己恭恭敬敬的来送羹汤,自觉丢了面子,立刻不管不顾的“噔噔”跨入屋内,将食盒重重搁在桌案上,不待众人反应,便绷着脸小跑着离去。

  阿姝愣了片刻,默默将食盒打开,望着里头热腾腾的羹汤。

  虽知那定也是冯媪授意,她还是忍不住受宠若惊。

  刘昭那样倔强的脾气,与她兄长相比,有过之而无不及,今日愿向自己这“十恶不赦”之人送羹汤,大约已是突破了底线。

  称不上多么欢喜,可心底还是略动了动。

  她执起木勺舀了勺热羹送入口中,味美而甘,教她心里也涌出几分甘苦混杂的滋味。

  刘徇大步跨入屋中,直接在她身旁坐下,就着她的木勺也跟着尝了口,问道:“这是阿昭送来的?”

  阿姝终于忍不住翘起唇角,弯起眉眼,颇有些得意与感慨的点头道:“不错。今日我料理事务时,叔妹也都一丝不苟的看着。如今这羹汤,虽然八成是冯媪的主意,可到底叔妹是亲自送来了。”

  刘徇望着她生动娇俏的脸蛋,心口蓦地一酸,连眼神也稍黯。

  自下定决心求娶赵姬时,他便再未奢望家中亲族能与她如何和睦亲密,只相安无事便已足了。

  过去的潜意识里,他便将她与妹妹、大嫂,乃至破奴和阿黛之间,区分的一清二楚,前者是被迫求娶的妻,后者才是真正要放在心间的血缘亲人。

  即使后来,他渐渐的看清了自己对赵姬异样的沉迷,坦然的占有她的美色时,也仍未将她与旁的亲族相提并论。

  他惩戒大嫂,只因她品行不端,犯下罪过,不堪为人母,不堪为长辈;他约束阿昭,只因她身为女子,仗着年幼受宠,行径鲁莽,不知进退,今日不教导,来日定会闯下更大的祸。

  他的愤怒,从来不是因为她们打心眼里对赵姬的厌恶。

  就连他自己,有愧于赵姬,也只因顾及她生来娇养,却偏在嫁给他后,受了许多委屈。心底里却从未想过,有一日她能与阿昭冰释前嫌,和睦相处,真正亲如一家人。

  直到方才。

  他猛然发现,自己不知何时竟开始期待,这个亲自求娶来的妻子,能得到亲人的接纳与认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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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51章封赏

  刘徇一时说不清这是怎样的复杂心绪,只凝神望着阿姝小口小口的,极耐心仔细的将那一小碗热腾腾的羹汤饮下。

  海棠娇花般的唇边留下一抹细小的痕迹,她才要取帕,他却先一步的拾起,轻柔的从她唇畔拂过。

  “不喜欢甜羹,不必勉强自己。”他嗓音透着些许艰涩暗哑。

  说罢,他自顾垂首,端起她余下的小半碗羹,一饮而尽。

  阿姝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拢,愣愣的望他,好半晌才讷讷道:“你怎知我不喜甜羹?”

  她记得自出嫁来,皆时时处处的小心,丝毫不敢袒露一点过去在家中时娇养的习性,生怕因此遭嫌恶。

  哪怕近来受了大嫂的提点,偶尔敢稍稍放肆,试探刘徇的底线,也多只在床榻间,寻常仍是如履薄冰的。

  刘徇薄唇抿紧,眼底带出几分晦暗,好似在克制着情绪,哑声道:“听你兄长说的,你从小都只喝咸羹,一口甜的也不碰的。”

  去岁在邯郸与赵祐饮酒那日,他曾听赵祐提过,年幼时的阿姝虽懂事听话,却娇气得很。她与寻常嗜甜的女娃不大相同,除了新鲜瓜果,她一口甜食也不愿吃,幼时只稍稍尝一口,定会娇气的哭闹许久。

  当日他只稍稍诧异,未放在心上,今日想起,忽然有些心酸怜惜。

  她明明那样厌恶,却还要在这个并不接纳她的家中佯装欢喜,分毫不敢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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