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08 章 师尊,我们走_师尊他以身侍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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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8 章 师尊,我们走

  好像很真实……又好像是在做梦,这个梦可不可以不要醒来?

  第一个一百年。

  白若一以自己的身躯为苏夜养魂,又以灵力为他养魄,虽然那躺在冰床上的人不会温柔讨巧地喊他“师尊”,也不会怀揣着复杂的情绪,故意说出一些让他难堪的话来,即使不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,可好歹,他还在他身边。

  可他万万没想到,苏夜体质特殊,魂魄与旁人不同,加上五阴炽盛之毒,魂与魄居然没办法继续回到躯体中重生。

  他终于知道了,所谓的五阴炽盛,也知道了苏夜后来为何对他那样怪异,爱恨交缠,难以自抑。

  好在,他终于从满脑破碎的认知记忆中,找到了一个办法——将苏夜的魂魄彻底提炼出来,投入到一个全新的身躯中……

  第二个一百年。

  白若一强忍着孤寂,寻觅着契合苏夜魂灵的肉身,有很多都很适合……但是,他毕竟是被万千人祈求庇佑的辰巳仙尊,即使私欲再强烈,他都不可能做出夺舍之事。

  于是等啊等,等啊等……

  终于等到了一个极其契合的新生婴孩,还未出生便不会被其他灵魂提前注入,便不是夺舍。

  苏夜成长的那些年,灵魂尚未稳固,白若一不能轻易去看他,即使是悄悄藏起来,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会被天道察觉。

  这件事本就算逆天改命,为天道所不容。

  白若一心想着,他都已经等了整整两百年了,并不差那十几年,可事实却是这十几年比那两百年还要难熬。

  第一年,他会想自己的小徒弟学会说话了吗?第一句会喊什么?

  第二年,他会想自己的小徒弟会走路了吗?应该还会摔跤后哇哇大哭,被母亲搂在怀里安慰吧?

  第三年,他会想自己的小徒弟会不会还是爱吃糖,若是蛀牙了,牙疼该怎么办?

  第四年第五年,他会想,当年自己捡到小徒弟的时候也就那么大,那孩子吃尽了苦头,如今有了父母,被家人呵护着应该很幸福吧?那其实……遇不遇到他这个师尊也没什么关系。

  ……

  直到十多年后,白若一还是会想,这孩子的灵魂稳固了没有?

  他能去见他了吗?但是该怎么见呢?

  他的小徒弟早就不是他的小徒弟了,早就将什么都忘记了,一个全新的生命,一个全新的开始。

  自己究竟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?

  或许,就不要见了吧,这样对他,对他们都是最好的……

  所以,小徒弟这一世还会修仙吗?

  他有没有拜另一个人为师?

  追在那个人身后喊着“师尊……师尊……”。

  而自己呢?只是一个陌生人了……

  应该是修仙了吧……都十多岁的孩子了,早就入门了。

  经年累月的时光中,他一个人将等待变成了一种姿态,多少的春夏秋冬去了又来,来了又走,他站在峰峦之上,矗立于雪山之巅,只静静站着,茕茕孑立,衣衫不新,故人不复,谁也没有等,谁也不会来。

  ……

  他以为这里是梦,身处幻境久了,真的很难分得清现实与虚幻,白若一不知为何在自己的梦里,苏夜还会同他前世的记忆中一般长相。

  青年揽着他的腰,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中,这感觉莫名的熟悉,好似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相拥的姿势。

  青年抬起脸,眼眶通红,氤氲着水雾,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,和他高大健壮的身型很不搭,嘴唇翕动,委屈地开口,“……师尊,还好你走出来了,我……我好想你,很怕……很怕……”忽然破涕为笑,“幸好……”

  眼前的人这又哭又笑的,给白若一整懵了,他自己都没意识到,他已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眼前青年的头发。

  清泠泠的嗓音响起,“你……你是?”

  他有些不太清楚什么状况,这个青年很眼熟,眉眼像极了苏夜,可又不太像。

  苏夜少年时候还没长开,杏眼圆润,轮廓柔和,一笑起来像是甜甜的酒酿,温柔至极,后来的魔君眉眼凌厉,整张脸充满了肃杀气息,可眼前的青年渐有棱角,明明俊极了,却满眼委屈地撒着娇。

  白若一乱了,乱极了。

  苏夜愣住了,愣了很久,猛地回头,双眸杀气森森地看着獬豸。

  獬豸直摆蹄子,推脱道:“刚出来的人都这样,毕竟我们看好像才过去几盏茶的时间,对于幻境里的人却过了几日、几年,甚至几百年都不一定。”

  苏夜心口倏然一颤,师尊在幻境中过了很久吗?

  是了,两百年前苏夜身死那一刻开始,白若一就想尽各种办法救他,直到将他的魂灵投入人间,白若一才醒过来。

  也就是说白若一在幻境中,又一次真真实实地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孤寂岁月!

  他竟又让师尊再一次承受那般难熬的岁月!

  苏夜心口绞痛,不知该如何抚慰那些煎熬的岁月,他再一次将白若一狠狠拥入怀中,手臂力道极大,恨不得将怀中人拦腰斩断,嵌入血肉,埋进骨髓。

  带着哭腔,呢喃着:“……师尊,对不起,又让你等了那么久,是我不好。”

  白若一惊讶道:“你……你唤我师尊?”

  苏夜抬头,双手捧起白若一的脸,目光灼灼地看着他,“师尊,你看看我,是我,是苏夜,苏祈明,师尊还记得为何给我取这个字吗?”

  白若一:“明日之日犹可祈?”

  苏夜:“明日之日犹可祈……”

  时光仿佛溯洄到拜师大典那一日,两道声音重叠起来,带着白若一险些深埋的记忆。

  白若一也不知,自己怎么就那么自然而然吐出这样一句话,可那句话早就烙印在他脑海深处,抹不去,删不掉,忘不了。

  果不其然,白若一确实是在慢慢记起过往,只不过速度很慢,甚至此刻看起来像是丢了魂似的,有些木讷。

  不多时,被投入幻境中的上官卿也被丢了出来,同样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楼西子照顾着他,看起来倒也无恙。

  獬豸不耐烦道:“好啦好啦,今日一个魂魄都没吃到!气死了,你们既然靠着自己走出来了,我会兑现承诺,送你们出去。”

  “且慢!”

  这时,钟毓秀已经清醒了,他道:“我们一行中还有一个人,了尘大师还未出来。”

  闻言,苏夜眯起眼睛,侧目危险地看着獬豸,獬豸吓得一哆嗦,连连摆蹄道:“他压根就没进幻境啊,不关我的事啊,说不定被混沌给吞了,又说不定已经出去了,我不知道啊。”

  说着,不等那位堪称“杀神”的青年威胁,獬豸连忙甩了下蹄子,将几人强行扔了出去。

  而后弯起眼睛,阴测测地咂巴了几下牛嘴,“得道高僧的味道真不错,今天也不算白来一遭,嗐,谁能想到一个得道高僧居然会被那样的事情困扰为难呢,人啊,果真复杂。不过……那最后出来的那个也不对劲,可惜没吃到……”

  谁也不知道了尘大师在幻境中遇到了什么,只有獬豸看见了。

  同样是在昆仑之巅上,九州百城、八大仙门围攻昆仑神殿的时候,这位得道高僧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局面。

  这一次的选择中,他没有同两百年前一样伙同道友们斩杀魔君,而是叹息摇头道:“天下人是苍生,九州百城是苍生,八大仙门是苍生,那这魔君又何尝不是苍生呢?”

  言毕,他就地坐化,用自己全部的修为去收集了苏夜破碎不堪的魂魄,魂魄化作一滴精血,纳入一枚勾玉中。

  勾玉飘落至白若一手中……

  那一刻,他知道自己选不出来,他虽口口声声那么说了,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将魔君当作是苍生中的一人,他微笑着摇了摇头,明白自己是真的勘不破了。

  坐化的那一刻,他忽然想起自己两百年前做出的那个选择。

  他曾说:“仙门之事者,务必护苍生之利,除天下之害。无非一念救苍生……”

  他现在还是这么想的,却不愿意那么做了。

  ·

  江南禁制外,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,聚集的仙门众人比七日前多出了整整一倍,甚至连八大仙门之首的涿光山山主石决明和悯苍塔的审判者都来了。

  石决明是因为白若一生死未卜而着急,若是强悍如仙尊这般的人都奈何不了这禁制,这天下就该遭殃了!

  而悯苍塔一贯不管这些事,他们存在的意义是负责审判修仙界的罪人。

  塔主雪朗来此的原因是收到了一则匿名举报。

  当然,听闻江南情况的钟续,在知道自己的父亲和表弟被吸入禁制后,愣是冒着耗光修为的风险,不远万里,一刻不停地御剑赶来,他刚下飞剑就要往里头冲,仙门众人劝的劝,拦的拦,也没料到这个年轻的孩子力气惊人,生生挣脱了阻拦,打算一头扎入禁制。

  众人慌了神,虽说江南钟家并不入流,没有跻身八大仙门之列,甚至算不上一个城池,可这钟毓秀大义凛然地慷慨赴险,至今生死未卜,他的独子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遇险,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又该如何堵住?

  “拦住他!快!”

  “钟公子,别——”

  “太危险了,你这孩子,快回来!”

  ……

  而钟续,视死如归般一头撞上禁制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瞪大了双眼,看见禁制上荡漾出一圈水波,在头铁的钟续撞上去的那一刻,发出了浩瀚如鸣钟般的巨响。

  钟续倒在地上,额头上血流如注。

  风无邪赶忙走过去诊治一番,“无碍,晕过去了,待会儿就能醒来。”

  一个道袍苍髯的老人赶忙走来,道了声谢,将钟续接了过去,“这孩子,唉,太耿直了,他父亲出事不能避免的话,他进去又有什么用,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该稳重些,不然将来如何接替他父亲的位置,成为一族之主?”

  风无邪皱眉,有些不悦,但也没多说什么便走开了。

  但八大仙门中也有心直口快的后生,气不过道:“你这老道说的什么话呢?这位兄台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,是孝道,哪有劝人对自己父亲的安危置之不顾的?”

  “我们掌门是八大仙门之一的阳明山苏真人,你这人怎么说话的?掌门他关心自己的外孙有问题吗?”老道身边的一个弟子看不过,同那后生吵了起来。

  “哼。”那后生冷哼一声,“难怪,巴不得钟掌门出事,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外孙继承家主之位,好借机把控江南是吧?”

  “这个时候了也不看看情况,江南如今危在旦夕,若是出了事,那家主之位究竟是福报还是催命符呢?”

  “你!你胡说八道,满口胡言,目无尊长!”

  “住嘴!别说了!”

  苏掌门厉声呵斥自己的弟子,让他闭嘴,又抬眸瞥了一眼那心直口快的后生,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阴森森的,吓得那后生干哼一声,也不敢再多说了。

  苏知言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一个小小的后生看破了,都怪自己刚刚太紧张了。

  他摆出一副慈祥长辈模样,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,一副老态沧桑的模样,“各位道友不明白啊,我苏知言一生无子,如今只得了这么一个外孙,那是搁在心尖上疼的啊,自然不忍心让他涉险,唉,钟掌门是我女婿,我又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的安危呢?若是我能进得去这禁制,我……我恨不得以身相替!”

  “我年纪大了,修为提升不上去,早就是寿元将尽,半截入土了,死了没什么可惜的,可是我没办法让我这外孙和我那女儿,孤儿寡母,无依无靠啊。”说着,还拾掇起袖子摸了几把眼泪。

  他这个样子倒真是唬住了大半的人。

  可也有人发出异样的声音,或许是打抱不平,或许只是凑热闹。

  “苏掌门当真只有一个外孙?我怎么听闻江南钟家并非只有一个小公子,好像那个叫什么苏夜的,他唤钟掌门一声‘姨父’,叫你这好外孙一声‘大表哥’来着?”

  一旦有人起哄,就会有人跟上。

  “对啊对啊,几日前就是那苏公子担心自己姨父安危,头也不回地就冲进了禁制,这般孝心,就算是亲生的也未必做得到啊!”

  “说来这苏小公子无父无母,孤苦无依才投奔了江南钟家,啊对了,苏掌门好像是有两个女儿的对吧,这苏小公子好像就是你那大女儿的遗孤吧?”

  “啊?还有这事,之前好像从未听闻过啊。”

  “嗐,这位道友一看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修道与仙。那苏小公子原本是个江南出了名的纨绔,也不知怎么养的,后来啊去了涿光山,有幸被辰巳仙尊他老人家收为徒弟,才有了如今的成就,现在那修为啊,怕就连钟掌门都比不上喽。”

  ……

  众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,苏知言已经面色难看到极致,却又不能反驳,越解释就显得越心虚。

  最后他只好道:“众位道友,没有根据就这般妄加揣测不好吧?我还要带我外孙去疗伤就不在此打扰了。”说罢,匆匆抱着昏迷的钟续离开了。

  这当事人一走,众人也觉得别人家的家事挺无趣的,也懒得讨论了。

  众仙门守在禁制外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。

  起先,他们无一不紧张里面的动静,可是过了整整七日,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,甚至有人开始猜测他们是不是已经陨殁了?

  人的耐心是会被时间消磨殆尽的,再加上除了进去的人出不来之外,禁制倒也算是风平浪静,并未再逃出妖魔。

  于是有人等不下去了,提出众人一同加固禁制,留下几个弟子守着便撤了吧,这么干等也没什么结果啊。

  确实有人动摇了,但石决明开口道:“辰巳仙尊还在里面,尔等如何我石决明管不着,但我涿光山人一定会守到仙尊出来。”

  琼楼玉宇的女修们也附和道:“素闻男子薄情寡义,原来不只是对女子,对任何人都一样,我们琼楼玉宇只要还有一个弟子在,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姐妹!”

  怀善小和尚双手合十,念了句:“阿弥陀佛。”

  别人先不说,那了尘大师可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祖般的人物,修为高深,慈悲心肠,任何仙门求救,他都不会坐视不管,那些得到过了尘大师帮助的门派开始动摇了。

  而那辰巳仙尊呢?

  于众人而言,此人虽然声色严厉,冰冷无情,不怎么讨喜,但更显得其人恍若神祇,不染尘埃,他是谪仙般的存在,更是苍生心中的定心丸,只要这位仙尊一直在,好像天下就能得到他的庇佑,天下太平。

  况且,事实确实如此。

  没有人知道这位仙尊活了多久,当那些现存于世,闭了死关的老祖们还是孩童的时候,这位仙尊就已经斩妖除魔,凌驾苍穹了。

  说他是一位神明,也不为过。

  但是,白若一都进去那么久了,还未出来,这禁制内到底有什么?竟恐怖如斯!连辰巳仙尊都没办法解决吗?这么一想,众人又动摇了起来。

  他们还在为去留问题为难之时,禁制突然荡漾起一阵浩荡的巨波。

  眨眼之间,几人便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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