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67 章 【悯苍】污名_师尊他以身侍魔
笔趣阁 > 师尊他以身侍魔 > 第 167 章 【悯苍】污名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 167 章 【悯苍】污名

  画卷古朴,有些年月了。

  云老祖声如洪钟,打断了纷纷议论。

  “诸位道友,两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中,包括老朽在内,幸存的人都被白若一逼迫着闭了死关,现如今了尘大师已圆寂,剩下的人已老死在死关之中,唯独老朽苟延残喘,吊着这条命,就是为了今日,来戳穿这场阴谋与谎言!”

  “当年,我们都以为白若一以霁尘剑斩杀魔君,却并未见到魔君魂飞魄散,现如今想来,定是白若一有意包庇,私下暗操禁术,令魔君夺舍重生!”

  云老祖眯着狭长耷拉的眼皮,扫了一眼在场众人。

  “云频何在?”

  人群中跻出了一个青年,正是数年前作为交换的,安排进涿光,留在天枢长老座下的外门弟子。

  “你怎么来了?”

  石决明显然是诧异的,就算是交换修习的弟子,也该服从门规,他并未召唤云频,此人不该出现在此处。

  云频噙着笑意,眼底却是冷漠戏谑的,他客客气气地朝石决明作揖,不无恭敬地唤了声。

  “山主。”

  云频端地是谦谦君子的模样,一步步走到云老祖身边。

  “不负老祖器重,弟子不辱使命,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好。”

  紧接着,他的话掷地有声,像是炸开了一般。

  “辰巳仙尊将魔君尸首藏于涿光山的神魔井中,日日以灵脉供养,现如今,那尸首已经被在下带来了悯苍。”

  犹如沸水滴入滚油,倏然炸开了锅,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着实令人瞠目结舌,难以置信。

  “就停在悯苍塔外……”

  老祖闻言,赞赏地看了云频一眼,展开了手中的画卷。

  那是一副织锦缎包裹着澄心堂纸的画卷,两端的画轴用的浅色梨花木,散发着淡淡幽暗的冷香。

  画中是一个少年,泼墨为裳,墨发星眸,两弯标志性的梨涡微微勾勒起唇角,笑意浅淡。

  少年笑意甜蜜,胸前微敞开的衣裳能隐约看到一滴朱砂痣,仔细再看,那不是什么朱砂痣,像是一枚猩红的脏器塞进了皮肤血肉中。

  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画上的那张脸同被囚困住的苏夜像到极致。

  不!那就是苏夜的脸!

  老祖道:“诸位都是修士,必能看出这幅画的年月,并非这些年所作,时间沉淀下伪造不出来的。”

  有人接话道:“这画瞧着至少有百年历史不止了。”

  “不,少说千年!在下修仙前,家族做的是鉴宝的行当,这画的笔墨和痕迹,渗透纸背的成程度,保守估计——千年!只是不知是用了何种手段,还能保存这般完好……”

  “管他多少年呢!”

  有人懒得墨迹,直奔主题,“老祖这是何意?俺是个粗人,不懂那些弯弯绕绕,老祖还是直说的好。”语气多少有些不耐烦。

  云老祖耷怂的眼皮微微掀起,神秘莫测地轻笑了声。

  “这幅画,是在两百年前,辰巳仙尊的居所找到的,关于仙尊的字迹和笔墨,老朽相信石山主更清楚。”

  众人倒抽了口凉气,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,一片议论和嗟叹声中,灼灼目光逼向石决明,石决明被瞧地懵了半天。

  他打着那画,仔细瞧着,落笔起势确实都与白若一的习惯别无二致,同这些年呈给他的书信没甚区别。

  越这么笃定,越是心惊胆战,浑身几乎凉了半截。

  “如何?石山主,是不是白若一的手笔?”

  “是或不是,你点头便是,磨磨唧唧的。”

  周遭的催促声犹如果蝇,吵得人头疼,他们甚至已经不带着敬意去喊一声“辰巳仙尊”了,而是一口一个“白若一”,直呼其名,还没定罪呢,往日的敬重就像个笑话了。

  石决明不晓得该作何反应才对,他越是沉默,周围的人越是心中笃定。

  “……此事,定然是有误会……”这话显得很无力。

  沉默被炸开。

  “那也就是说,能确定这画是白若一画的了?”

  石决明阖眸颔首,他知道他的否认或者辩解,是没有用的,他们会找来白若一写过的书信作过的画,拿来一一对比。

  迟早的事情……

  恶意的揣测根本不需要云老祖一个个道出,云老祖也没打算给一个真切的答案。

  真相这种东西,抛出一两个点就够了,剩下的他们会自己补充全的。

  人啊,总是会对自己编造的故事,深信不疑,并且希望周遭的人都相信自己所言,他们自己都信了,是真是假就都不重要了。

  “数千年前,这张画……究竟是魔君千年前就存在了,还是说……魔君是白若一创造出来的?”

  “与魔勾结?难怪两百年前想方设法复活魔君……”

  “一个男子,给另一个男子画肖像,呵,这些年,你们听说过白若一画过谁吗?”

  “你是说……”那人挤眉弄眼,神情促狭且微妙起来。

  不少人看向那被重重牢笼和枷锁束缚的苏夜,眼里或是狎昵,是嫌恶,或是揶揄,又或者是嘲弄。

  苏夜浑身觫然,原本识海就混乱地要命,头疼欲裂。

  那些话又像是无数的惊雷,一声声炸在他耳边,化作腾腾燃烧的烈火,将他燎地体无完肤。

  魔君的帽子已经戴在苏夜头上了,嵌在骨骼皮肉里,挣脱不掉。

  更可怕的是,他们并不止步于此,甚至要将白若一拉下水,舆论朝着两个方向发展。

  一是:白若一顶着维护苍生的名义,实际上做得却是与魔勾结,残害生灵之实,表面上还维护那仙尊的好名声,简直就是又当又立。

  另一则便是:白若一被蒙了心智,与魔君有染,甚至痴情到为其书画肖像,将自己的使命与责任抛诸脑后。

  无论是哪一套说辞,都足够将这师徒二人钉在耻辱柱上了。

  若只是苏夜被谩骂,或许石羽涅还能忍住,可他们开始侮言白若一,石羽涅便像是疯了一般反驳那些人,可他只有一张嘴,他说不过他们。

  泪水染湿睫毛,他怒瞪着双眼,一个个揪着那些人的衣领,一声声呵斥、呐喊:“不是的!仙尊没有!你们胡说八道!”

  “你们忘了吗?忘了他曾经救民于水火……忘了他曾经不顾重伤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修补禁制……忘了他曾经从妖魔口中救下你们的亲友和城民……”

  他说到后来,喉咙都哑了,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究滚落下来。

  有几个人被噎住了,顿时说不出话。

  但很快,又有人接上,“白若一是做过好事,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作恶的保护伞。在场的仙门和百城,谁没做过善事啊?”

  议论声又起,手舞足蹈,挤眉弄眼间居然是病态的,愤怒不已又兴奋不已。

  石羽涅觉得自己看不懂了,他将目光转向苏夜,红着眼,冲了过去,一把揪住苏夜的衣襟,迫使苏夜抬头。

  石羽涅眼中是慌的,是乱的。

  他本想说:“你快解释啊,快说啊,说那些事情和仙尊一点关系都没有,仙尊是无辜的,你……不要连累仙尊!”

  却在看见苏夜那张脸的那一刻,整个人怔住了。

  苏夜的双眸是无光的,像蒙上了一层灰雾,仿佛魂灵都不在躯壳中,唯独滚滚的泪水从眼睑淌落下来,浑身都在密实地颤抖着,重若千钧的锁链将他的双臂掣地很高,勒进肉里,皮开肉绽。

  雪朗站地高高在上,以审判的姿态对石羽涅道:“石少主不相信吗?不信什么?是不信白若一与魔君有染,还是不信苏夜就是魔君?”

  他放声道:“诸位若是还有疑问,不如一同出去瞧瞧那具魔君的尸身,事实胜于雄辩,是非黑白,一看便知。”

  话音刚落,在场的修士不管是深信笃定的,还是心怀疑虑的,都默认了。

  他们一个个被引导着,朝外面走去,走出地牢,走向光亮。

  雪朗以困笼押解着苏夜,逶迤于后。

  他覆在苏夜耳边,压低声音道:“他不会来救你,就算石决明派人去报信了,他也来不及赶回来。”

  苏夜忽然明白了,白若一去极北这件事,按理说雪朗不该知道,除非……

  “……极北的禁制……”

  雪朗轻笑一声,“极北压根就没有禁制。”

  他又道:“白若一的好名声能不能保得住,还得看你。你不必怨我,我未曾冤枉你,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?”

  苏夜被粗重的玄铁牢笼拖拽着,蜿蜒一地血污,他喘着粗气,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
  出了地牢,久不见天日的双眸根本适应不过来,被光明刺地生疼,恍惚间,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瑟缩在阴暗角落里,被拔了刺的硕鼠,见到光,就该融化了。

  雪朗说的没错,他无力辩驳,他曾是魔君,曾双手染血,曾犯下数不清的罪孽,也曾逼着白若一雌伏在自己身下,折辱了两辈子。

  那些人,没有冤枉他。

  他罪名污身都是自找的。

  就算躲了几百年,换了个壳子,那些过往他摆脱不掉,如影随形。

  那些债,前世身死,也还不清……

  他好似看到身周有无数的冤魂,伸出一只只漆黑腐烂的手,怨恨他,痛骂他,诅咒他,要将他拽入深渊,拖入地狱。

  要他偿命,要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

  他曾以为他死过一次了,该还的债都还清了,这辈子可以重新开始,重新做人,如果有机会,他何尝不想做一个善良的,正直的,被万民爱戴的仙君呢?

  那些他救过的人也曾对他说过“谢谢……”

  但是,他们说得没错,做过的好事并不能抵销掉他曾犯下的罪孽。

  躲不掉了,再也躲不掉了,最后的勇气用来认命或许也不错。

  等待审判,或是引颈就戮,终是甘之如饴。

  只是……

  他心中还有不舍,不舍心中的那盏火、那捧雪、那泓清泉……

  这辈子,上辈子,最后能做的,或许就是替白若一正名,替他敛去白衣上那三寸余污。

  师尊,你站那云霄上,不要让泥渍和血污溅到……

  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bqg555.cc。笔趣阁手机版:https://m.bqg555.cc

『点此报错』『加入书签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