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页_姝色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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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页

  刘徇温和英俊的面上露出几分难掩的苦涩:“你也做过那梦,是吗?那日我从夏阳赶回来瞧你时,你说梦见我将你与那母子二人俱杀了,便是做了同样的梦,是吗?或者,更早之前,你对我从来说不清缘由的惧怕与抗拒,也皆是来自那梦境,是吗?”

  “是。”

  阿姝张了张口,只觉心间千言万语,最终只说了这一个字。

  刘徇身形晃了晃,心渐渐沉下,其间滋味,说不清是对梦境中耿允的嫉妒,还是对如今惨淡现实的失望。

  他艰涩道:“那么,你先前说服你兄长,主动嫁给我,乃至后来,无论我处境如何艰难,都毫无保留地信我能成事,是否也是因那梦境?”

  阿姝深吸一口气,闭了闭目,道:“是。”

  刘徇只觉心遭重击,连连后退两步,将最后那一问问出:“所以,你先前对我的仰赖,顺从,乃至亲昵,只是因知晓我能护你一家安乐,并非……因你心悦我,对吗?”

  阿姝闻言,眸中露出几分茫然与困惑,瓷白如玉的面目透不出半点表情。

  她被那梦境缠绕三年有余,却从未清楚地想过,如今自己待他,到底是何种情感。

  刘徇见她不言不语的模样,心间多时累积的情感,被恐慌与失望冲得迅速崩塌。他苦笑一声,颓然道:“我知晓了,原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。”

  他自那日做了这离奇的梦,便开始时时不安,面对她时,也总有隐隐的恐惧与不真切,生怕一点差错,便会发现,她面上笑靥,皆不过镜花水月。这才未敢将刘显之事提早说出,事后又不敢说出实情。

  今日看,果然如此。

  他艰难转身,提步要离去。

  阿姝望着他背影,掩在袖中的手不由捏紧,直至纤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有疼痛之感传来,才令她渐渐回神。

  她心底有预感,若今日这般眼睁睁望着他离去,便真要教他彻底失望了。

  尚未理清心底茫然乱绪,她已快步追上,不管不顾地伸出双臂,自背后将他紧紧抱住。

  “夫君,别走。”

  刘徇脚步一顿,立在原地不敢回首,只垂眸望着腰间紧紧绞住的两只小手,并未出言。

  阿姝柔软的身躯渐渐贴在他身后,面颊也依偎着靠在他脊背,闭目感受他坚实宽厚的身形,许久方道:“夫君方才问的,我都不敢否认,只最后的话,并非我不愿回答。”

  她说着,抱着他的双臂又紧了些,仿佛怕他就这样挣脱离去般:“实在是,我从未真正的想过此事,眼下也难以说清,心中到底如何作想。”

  “夫君,只求你,别在此时便弃我而去。且给我些时日,容我明明白白地想想,可好?”

  刘徇仰首望着天空中高悬的明月,覆上她绞紧的双手,将她纤细手指一根根掰开,回过身,双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背,道:“小儿,我已等了许久,无法再那样耐心地等下去。”

  望着她渐渐黯淡恐慌的眼眸,他轻叹一声,心有不忍,抚了抚她发顶。

  “我已而立,拼搏奔走十年,方成大业,又得替兄长报仇,如今登上帝位,才知要圆我兄弟二人匡扶汉室,重振国威的心愿,仍然道阻且长。观时人之寿,多有未至不惑便亡的,能活至半百者,已是难得的长寿。”

  “我的余生,已注定还要分出大半的精力在朝政国事上,仅余的那点时光,我本愿与你,还有青雀,如寻常人家一般,亲密无间的度过。只是,余生有限,阿姝,我难再等。”

  阿姝惶恐地抬眸望着他,一双清亮的眼眸中渐渐蓄满水汽,凝成泪珠,顺着面颊一串串滚落到衣襟。

  她咬着唇,心中慌乱不知所措,似乎有喷薄感情就要涌出,却一时说不出到底是什么,只得又伸出手去环住他腰,一头扎入他怀中,抽噎道:“是我不好,夫君,你容我想想,好不好?”

  刘徇低头,抚到她面上一片湿润泪意,心口抽痛不已,却暗暗咬牙忍下,捧住她梨花带雨的小脸,凑上去吻了吻,肃然道:“我心悦你,爱你,将你放在心间,再容不下旁人,只盼你与我一样。阿姝,我再给你些时日,待我出征归来,你若想清楚,回我以同样的真心,往后余生,我定不负你。若不能回应……我亦再无法子……便随缘吧……”

  阿姝咬唇,边落泪,边连连点头。

  刘徇再次低头吻了吻她额头,狠心伸手,将她紧紧箍在腰间的双臂扯开,抹去她面上泪痕,嘱咐道:“时候不早,明日我一早便要起身,便不扰你与青雀,去宣德殿安歇。你且早些睡吧,勿多伤神。”

  说罢,也不敢多望她楚楚可怜的模样,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。

  第101章豁然

  阿姝呆立在殿门处,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,一阵失魂落魄,直至颊边泪痕为夜风吹干,闻内室已然醒来的青雀啼哭,方猛然醒神,抬手擦了擦腮边,快步入内,将孩子抱入怀中,轻拍着哄劝。

  今日不知为何,青雀仿佛能体察母亲心中的纷乱,竟也哭闹了许久,待阿姝抱在怀里哄了多时,在屋里来回走动,轻轻颠着,才见他渐渐止住哭,吮着拇指趴在母亲肩头深深睡去。

  阿姝轻叹一声,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被衾中,又替他擦擦面颊,待见他睡梦中又露出笑容来,方轻舒一口气,自去盥洗安寝。

  这一夜,她独自辗转,却难入睡。

  耳边时时回响起方才刘徇那一番肺腑之言,只觉纷乱繁复,难以理清。

  自三年前,她决定嫁给刘徇,至后来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他定会如愿以偿,得了这天下,的确都是存了求他庇护自己与家人的心思。

  可到此后,她即便已知晓他待自己的确是一片真心,却仍是犹豫踌躇,始终不敢将自己的真心,毫无保留地交出。

  她一面感激他,仰赖他,一面也只是听了兄嫂的劝后,才愿对他稍稍敞开心扉,袒露真性情,就连对他的挂念与担心,也都需旁人提醒,才能察觉到。

  难道,她对他,真的仅仅只是单纯地寻求庇护,又因他的所作所为而生出些感激之情吗?

  梦境里,她这一辈子只活到十九岁便止了,如今忽然从那可怖的梦靥里解脱出来,日后又要如何,实在充满了诸多不确定。

  这一夜辗转反侧,直至近鸡鸣十分,方昏昏沉沉睡去。

  ……

  因刘徇要出征,第二日清早,天微亮时,便已起身,穿戴整齐,待用过朝食,就要提步往千秋万岁殿去。

  然不过行到一半,到底心中难舍,暗叹一声,一面埋怨自己,一面又令身后侍从止步,独自转身,往长秋宫去了。

  长秋宫外,守夜的婢子们一见他来,方要行礼,又被他摆手制止。

  他停在门边,见里头仍是沉寂一片,方低声道:“勿出声,我自去看看。”

  说罢,轻推开门扉,悄然入内室。

  清晨暖阳透过窗缝照入内室,一缕缕投在阿姝瓷白的肌肤上,细细望去,还能见一层细软绒毛,即便已身为人母,却仍是一副纯稚温顺的少女模样。

  刘徇蹲下|身,静静跪在床边,痴痴望着她,忍不住伸出手去,轻柔抚过她柔腻安恬的睡颜,目中满是怜爱。

  她紧闭的双眸微微肿起,令他又是一阵心疼,抑制不住凑近,双唇贴在她眼皮处,吻了又吻,方不舍地退开,也不将她唤醒,只低声道:“小儿,且待我替你报仇归来。”

  说罢,毅然起身,又往一旁的小床上望去。

  青雀不知何时竟已醒来,却未哭闹,只睁着漆黑晶亮的圆眼,好奇的望着忽然凑近的父亲,嘴角咧开,露出个无辜的笑容。

  刘徇心头一暖,伸出一指做了个“噤声”的手势,又摇了摇头,仿佛在告诉青雀,勿将母亲吵醒。

  青雀似有所觉,忍不住伸出白胖短粗的四肢,在空中不住挥舞,嘴角咧开的弧度也愈大,却果然乖乖地未出半点声响。

  刘徇忍不住俯身,在儿子面颊上亲了又亲,低声夸道:“好孩子,知道心疼母亲。”

  待又将这母子二人深深望一眼,方转身离去。

  行到殿外,更嘱咐婢子:“青雀已醒来,你们入内将他抱出,别吵醒皇后。”

  洛阳城外,旌旗飞扬,鼓声擂动,十五万大军已然集结,各个披坚执锐,挺身而立,一眼望去,整齐坚毅,气势磅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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